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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望眼欲穿的等待长子的到来, 希望可以抚慰自己从心肝太子那里受到严重伤害的心灵, 但比皇长子先一步到达的,是裕亲王福全的报捷奏折和佟国维写来的报丧折子。
“朕这个舅舅, 脾气的确太暴躁,又急着立功。”皇帝叹息道:“赫世亨,你斟酌着写信给鄂伦岱, 让他赶紧从广东回来。”
佟国纲的阵亡让康熙很难过,不过他那个脾气,康熙难过之余甚至有些“到底还是来了”之感。而捷报还是让人开心的,儿子带来的大捷就更让老父亲开心了。
“丹巴哈什哈及噶尔丹幼子车凌三鲁普俱被皇长子抓获, 即将送往行宫。”赫世亨读了福全的奏报,而后喜形于色:“恭喜皇上,抓了噶尔丹的属下和儿子, 朝廷日后处置此贼也会更容易。”
“好好!”康熙都笑出了褶子, 然后又觉得这样不太庄重, 又改容严肃道:“可惜噶尔丹带着他的长子逃走了, 否则……”
他想了一下, 如果真的抓到了噶尔丹全家, 不给保清封个亲王, 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可一口气封那么高,底下的小阿哥们就不好办了,格外的让保清一枝独秀……木秀于林呐。
皇帝想要保全长子,让他和太子都好好的。于是他就又觉得这样很好,“这次回去, 为保清封爵,才是名正言顺。”
他儿子多厉害,以这份军功封个郡王,谁也挑不出毛病。左路军的事情,康熙隐隐有所耳闻,皇帝深觉如果不是皇长子当机立断,乌兰布通还不知道打成什么德性!
裕亲王人品不错,奏折里也写的明白,而且还有恳切的自责和反省。康熙有些遗憾,他二哥人品是真好,就是水平不足。算了算了,我儿子争气就行了,兄长嘛,也不能太求全责备。
裕王奏折到达的第二天,皇长子抵达了行宫,首先就见着他的舅舅明珠。明相瞧见亲外甥的形容就是一愣,随即笑了,“阿哥这样孝顺,皇上一定高兴,快进去罢。”
明珠内心都是轻松,前两天,康熙当着他和赫世亨的面把遗诏给烧了。而且数日之前,太子带着三阿哥来而复返,康熙一连几天心情不佳,而且急急的召来大阿哥。
明珠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缘由:必定是太子哪里做的不好,让皇帝不高兴了。
而且康熙也不提让明珠辞官的事,反而让他负责行宫大营一应收尾事宜,皇帝准备回京了嘛。明相心情非常轻松,又对生活重新燃起了无尽的信心,日子还长着呢。
康熙正襟危坐,一见儿子掀开帐篷的影子,就马上喊道:“保清快过来!”
啧啧,真是充满父爱,还是十多年前听过康熙这个调调。胤禔低着头过去,行礼,起来,站在一边就是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不知道朕病了,还是也不关心……天呐,难道玄烨凉德,儿子们都弃朕而去,朕要面对这无情的冰冷世间了,这日子没发过了!
胤禔为难的抬起头,康熙这才看清楚,他家大儿子的右脸整个肿了起来,和嘴里整个怼进去馒头似的。帐外的阳光照过来,胤禔脸上红肿,皇帝怒而拍案,扯着嗓子吼道:“谁打你了!”
“不系不系,”胤禔慌忙的摆手:“汗阿玛,儿砸牙疼,肿的。”
跟在他身后过来缴旨的揆叙就帮他解释道:“回禀皇上,奴才将书信和御赐腰刀交给了大阿哥,大阿哥看过之后牙就肿了。不过来之前已经吃过了清热的药,随军大夫说不要紧的。”
“好,这差事你办的不错,先下去罢。”康熙让揆叙退下,然后将胤禔叫来身边:“你也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朕不是没事儿了。”
不成想胤禔捂着腮帮子顶了一句:“阿玛这话儿子不能苟同!那信里……那是能看开的事儿吗!”
语气很愤怒,神情非常不恭敬,康熙长这么大头回被抢白。可他居然笑的很开心。多么赤诚的孝子啊,康熙如此想到,于是语气很慈爱的表示:“你说的,是阿玛失言了,不该这么说的。”
胤禔倒不是全然作假,只是他和康熙想的是两件事:皇帝觉得儿子上火完全是孝心所致,但实际上胤禔是想到了“皇帝如果崩了,自己再多的雄心壮志也只能憋着……”
一下从天堂到地狱不外如此,胤禔只是牙疼脸肿,足证他还是心宽。换个人,说不定一股火忧愤而死,比如西晋的齐王司马攸啊,比如赵匡胤的儿子赵德芳啊等等。
“你给朕说说,是怎么折断噶尔丹大纛,又是怎么抓到人的。”
说起来胤禔的运气也着实不错,他带兵出去,在山上负责侦查另一边噶尔丹部的动静。刚到现场就发现,噶尔丹部已经收拾停当,人家正在打马向西北准备渡河跑路。
胤禔和班第商量一下,让苏努派人去报信,他们带兵在后面跟着噶尔丹,准备在他们渡河之前杀得对方措手不及。噶尔丹即将渡河的时候,富尔祜伦与彭春带兵赶到,噶尔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胤禔命令火器营齐发火器,自己拉开强弓,一箭正中噶尔丹大纛。大纛落下的一瞬,清军齐声大喊:“噶尔丹死了!”
彼时天色将明未明,对方也不能分辨汗王是否还活着,噶尔丹慌乱间只好带着长子塞布腾巴尔珠尔与残部掉头渡河,而负责幼子三鲁普安全的丹巴哈什哈和小王子都被截断在了岸边,没跑成。
“当时那个丹巴还想装作寻常兵卒,可三鲁普还不如富尔祜伦长得高,哪怕在蒙古这么小的战士也不多见。儿子就想,或许他也是身份显贵,跟着见世面的。班第在他身上发现了青松石印鉴,这才知道的他的身份。”
“儿子已经将他们都带来了,就在马车上捆着,实在不敢放开。”胤禔解释:“怕他们寻死。留着他们,若是汗阿玛想办献俘礼,场面上也好看些。”
按制,大军打了胜仗凯旋,要午门献俘。这是极盛大的典礼,康熙倒是有心想办,不过考虑战后论功行赏,如果办了献俘礼,不就承认这是大胜,想要处置那些混账的理由就不充分了。
“嗯,还是下次罢,抓到噶尔丹再办。至于丹巴和车凌,羁押回京之后安置在内务府。”康熙打量胤禔:“你就不必回左路军去,留在朕身边,像南巡时候一样,回京宿卫就交给你了。”
“是。不过,汗阿玛,儿子还有件事。”胤禔就道:“那把腰刀儿子带回来了,我知道那是汗阿玛的心爱之物,还是您留着罢。”
“诶,这叫什么话!”康熙笑道:“说了赏给你就是给你的,好好收着罢。”既然他这么说,胤禔就顺水推舟的留下了,反正他也是真喜欢那把刀。
“你弟弟们都还小,看不出什么。”康熙最后又叹道:“如今看,你最贴心,把事情交给你,朕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