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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皇帝都是自称天子, 祭天的时候也要表示“臣某某真是备受老天爷眷顾”, 但放在康熙身上……老天爷一定是他的后爹。
康熙原本的打算是开春之时,趁着草原上也青黄不接的时候, 他亲自坐镇,然后让胤禔和大将军费扬古,以及其他他打算新简拔的将领—比如长泰, 一起出兵。
不成想过了年,刚开春的时候康熙就病了,说倒下就倒下,梁九功早上请他起床的时候, 发现皇帝已经开始发烧高热了。梁公公吓得赶紧叫太医,然后就是叫太子。
胤禔就是在康熙稍微好转之后,叫来揆叙让他传旨命直郡王回京的, 只让胤禔回京。巴尔图和长泰继续留在盛京, 胤禔跟着揆叙和侍卫们回京, 回程的时候, 揆叙才告诉他, 曹寅已经被叫回京了。
“曹子清回京?他不是要任江宁织造么, 这个时候还能回京?”胤禔问道。
“皇上给他加了通政司通政使的衔儿, 反正他这两年搁几个月就要回京,倒也没什么人特别在乎。”揆叙道:“如今都在看着太子呢。可是我大哥却说,必是宫中出了什么事,阿玛也是这个意思。”
康熙时代的通政使有密折奏事之权,且只听皇帝的命令便宜行事, 尤其曹子清人在江南,东南一线都在他的观察之中了。虽然他时常进京,但这个时候把他叫回来,没头没尾的,实在让人在意。
“是,旨意很突然。”揆叙道:“据说原本皇上只是疟疾,但是后来突然加重了病情。皇上就叫曹子清回京,然后就叫我过来传旨。”
胤禔骑在马上,心思翻腾,然后问道:“太子呢?如今太子在做什么。”
“太子监国了。”
康熙这次病的毫无预兆,说躺倒就躺倒,那么自然要给朝廷寻一个主事人。皇太子就在旁边戳着,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康熙一边让太子监国,一边热锅蚂蚁一样催着揆叙将皇长子找回来,他这是为了什么?不止揆叙和胤禔很奇怪,京中的明珠和索额图也觉着奇怪。
“皇上这是不放心太子?”
“还是皇上想儿子了?”
不同的地方,明珠和索额图异口同声,前一种并无痕迹,而后一种猜想根本不足以证明皇帝的诡异行为。宫中还有其他小阿哥,难道他们不能让皇上感受到关爱?
还真不能。
康熙目光阴沉,看着跪地瑟瑟发抖的梁九功,问道:“张诚给朕拿药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回、回主子话,这事再没人知道了。”梁九功跪在地上,康熙迟迟不说话,梁公公慌忙道:“宫中上下,从宁寿宫到还有几位妃主位,都、都不知道。”
“……太子呢?”
低沉的声音钻进梁九功耳朵里:“毓庆宫那里也不知道吗?”这句话,问的梁九功瘫在地上不敢动弹。
康熙这次还是疟疾,上次在大营也是吃了这些教士的药才治好的,想是当时没有根治,所以这次康熙很自然的想到了传教士,并且下令张诚将金鸡纳霜送入宫中。
问题就出在了药上,皇帝要吃的药得试毒,但其中一个太监试过之后,却立时上吐下泻,差点死了。乾清宫中马上如临大敌,通政使曹寅留在京城,胤禔的被召回京,都是因为这件事。
只是除了御前的人之外,连胤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太子正在弱冠之年,被赋予如此重任,一门心思都想做出些成绩给汗阿玛看。他除了每日问安,其他时间都泡在毓庆宫办事。
虽然胤礽也奇怪,为什么皇帝不令他侍疾,但考虑到上次康熙在行营病了的时候……皇上一病就很奇怪,似乎如今这样子也没什么出奇的,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总算到了。胤禔看着巍峨的宫墙,连着几昼夜赶路,他满身满脸都是灰尘。骑马直入隆宗门外的内务府前头,胤禔带着侍卫们下马,然后告诉巴特“你先回府,告诉福晋我回来了。”
许是康熙交代了,侍卫并未报名,直接带着胤禔和揆叙进了乾清宫暖阁。皇帝靠在炕上,父子俩也没有多寒暄,他叫胤禔离他近点:“你这一路辛苦了,朕有件事交代给你。”
“自今日起,你带兵去畅春园,就说朕让你预备演武。”康熙有气无力的交待道:“但你要围住畅春园,不许进、不许出,曹寅里面干什么你不必管,只管围着,直到朕让你回来。”
这交待没头没尾,不过胤禔还是欣然领命,康熙瞧他一身的土,便让梁九功拿出自己的便服,让胤禔换上,然后就去畅春园。
曹寅就在侍卫处等着他呢。
这两年总是不敢巧,曹寅虽然经常进京,胤禔却也是东奔西走,俩人也有些时候没见了。曹子清蓄了胡子,整体来说,比他在京中的时候精神更好些。
或许江南养人,又或者那份工作真的很适合他,让他如鱼得水一般。
“我只管带兵围住畅春园,演武嘛。其他都听曹银台的,这也是汗阿玛的意思。”
“那就多劳直郡王了。”曹寅客气的笑笑,俩人说完了正事,他笑的更真诚些:“听说大阿哥有了小格格,不知格格还好?”
“好,听她额娘说,如今开始学走了,整天翻腾着不让人抱。”胤禔突然想起旁边的人好像也有了亲生的孩子,他道:“听说子清的太太也生了个女儿?表哥说起的时候,我还道真是巧了。”
提到女儿,曹寅笑的更欣慰了:“我那小丫头满月不久,哎哟也是个磨人的性子,只是自家的孩子,磨人也喜欢。”
“可不是这个话!”新手年轻父亲和新手大龄父亲就女儿经展开了交流,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畅春园附近。
这里必须说明,康熙打了个时间差,在发现药物有问题之后,他按下消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叫人暗中控制住了畅春园和自己身边的人员名单,一一对照,确保他们都在该在的地方。
然后叫人命曹寅和胤禔即可进京,今日发难,让他们一起来畅春园抓人。确切的说是曹寅抓人,胤禔负责守卫工作,确保没人能够逃走。而为了保证保密和安全,康熙让胤禔带的是正白旗的人。
张诚这天和同事们一起继续编书,完成康熙皇帝交给他们的任务,可是这个美好的上午突然之间就被打破了。一群侍卫跟着曹寅进入了传教士的大书房,连同他们的太监一起被扣押起来。
这些就不是胤禔该管的,他只是带人将畅春园围住,然后扎营射猎,假装他们在演武。
京城里,达官显贵们终于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宫中的皇帝的确是出事了。
索额图趁着宫门还没锁,急慌慌的亲自去毓庆宫看太子:“殿下,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汗阿玛很好。”胤礽皱眉:“索相,这话可不是你该问的。”皇帝的健康状况是国家机密,索额图老先生,你该知道忌讳啊。
索额图真的急了:“太子殿下!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皇上那边必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今日让直郡王去畅春园那边了!”
“这事我知道。”
太子还是不太在意:“每年这个时候,汗阿玛都要检阅八旗旗兵,今年怕是要推后了,所以叫直郡王带正白旗,汗阿玛还打算让老三、老四也带一带正黄和镶黄都出来历练一下。”
康熙还是想的周全,所有的理由都找好了,哪怕你想怀疑都没有确凿证据。比如现在的索额图,费劲心力想要说服太子,可是太子觉得他证据不充分,最后给索相逼的没法子,只好交出了实底。
“老臣是害怕,那件事暴露了!”索额图看着太子迷茫的双眼,急切道:“就是让人多盯着些那些传教士,和、和皇上的那件事。”
“你!”胤礽万万没想到,索额图的胆子这么大。但看他这个样子,索额图反而冷静下来,老头子甚至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