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甚于猛虎,胤禔太知道这个道理了,于是他选择把所有的弟弟都拉下水,包括皇太子。
你看直王只有一个正头福晋在府里,还有这么多说法,那其他亲王贝勒府上有福晋、侧福晋、格格,侍妾,谁知道府里、庄子里,还有没有大量的无名氏。
天家从来如此,不生孩子都不知道天潢贵胄府里究竟有多少女人,至于查无此人的更不知道会有多少。就这样,大家都不干净了,直郡王顺利的从舆论旋涡又变成了透明人,胤禔心满意足。
又是一年春日,依照安排好的,道琴邀请母亲和侄女们到春明园住些日子散散心。胤禔则被康熙打发传旨给病愈的裕亲王,让他负责国子监的修缮,又下旨册封保泰为世子。
众人看来,心下了然,皇上已经开始培养直郡王涉及宗室事务了?这倒也好,以直郡王的序齿排行威望,将来掌宗人府绰绰有余。
而三贝勒胤祉铆足了劲儿修书,陈梦雷和康熙派过来的翰林学士几乎是面有菜色,日日夜夜的待在熙春园书房里,就为了早出成果。
四贝勒这一年来也被康熙差遣着办了不少实务,太后寿辰、皇帝万寿,小皇子们娶妻开府等等庶务,四贝勒办了不少,也是忙得人仰马翻。
至于五贝勒、七贝勒,到没有特别被给予什么机会,他们俩一个是无心于此,只管安享尊荣;老七则是想办差,但受限于排行年纪,自从让他送恪靖公主之后,胤祐也许久无事了。
这些人呢,总算处的还好,唯有老八,同几个哥哥有些不冷不热的。面子上瞧着都还好,但几个年长皇子在园子里热闹,一起吃个饭、打个猎,或者孩子们一起玩的时候,老八往往被排除在外。
他府上没孩子只是一方面,更大的问题是,他负责内务府一应事务,兄长们多少有些酸。另外他们几个也不太瞧得上胤禩那个“礼贤下士”的劲儿。
“他管内务府广善库,还不至于让我一醋,我要真的妒忌,也跳出来办差不就行了。”胤祺对富尔祜伦抱怨道“真不是因为这个!”
他们俩是从小在仁宪太后膝下长大的哥俩儿,和亲兄弟没差。俩人吃饭聊起胤禩,胤祺对弟弟胤禟总跟着老八还是有些不高兴,富尔祜伦就笑话他嫉妒了,胤祺为自己辩白。
“你说他礼贤下士,弯得下腰、低得下头,那也罢了。”
胤祺道“可是我听老九说,他对府中侍卫不满意的时候也挥鞭子,你说这么个人是不是内外不一?对他有用,他拿捏不了,就礼贤下士结交;被他拿捏的没法子,他不高兴就甩鞭子……这么个人,也就老九那个傻子觉得他好!”
“说他好的人可不少,佟国维也说他好,二大爷也夸他为人体贴。”富尔祜伦哼笑“好想都觉得这位八贝勒对他们好,言出必行,许愿就一定实现。你别说,老八帮人办事是真能下本钱。”
“嗐,不过老八也不是各个都能摆得平。”胤祺忽然说起了蒙语“老十二有个舅舅叫托合齐,原本在广善库做郎中,不知怎么前些年和老八合不来。结果你猜怎么着?因为老十二的缘故,汗阿玛就多问了几句,觉得他是个人才,好家伙,听说已经拟做步军统领了!”
“这也太玄乎了罢。”富尔祜伦笑道“他是真的被汗阿玛看中,还是得了谁的济啊。”
胤祺摇摇头“不知道。”
俩人还在吃饭的功夫,随着托合齐做步军统领而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八贝勒胤禩被康熙任命“署理内务府总管。”
消息传出惊掉了一票人的下巴,谁也没想到这八贝勒居然真得了皇上青眼,还这么能干。老八的声誉一时之间更上层楼,以八贝勒的母家出身,他能到这个地步,“八贝勒得皇上青眼”的话传遍京城。
康熙四十一年下半年,八贝勒胤禩才是舆论核心,连毓庆宫太子的风头都抢走了。大家纷纷传说,在立国多年之后,一个母家辛者库包衣人的小阿哥是如何得到了皇上的青眼。更重要的是,大家多少知道,康熙皇上可对辛者库的人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障碍。
八贝勒厉害啊!
就在外界纷纷扰扰的时候,胤禔正在畅春园和康熙讨论“听诊器”的问题,他说自己是看孩子们玩竹筒的时候想起来的。
“儿子想宫里太医给人看病,尤其是给女眷看病,都要隔着帘子诊脉。所谓望闻问切,若是能听到病人心跳如何,至少能判断这个人的病是否入侵心脉。”
胤禔解释的很通俗,康熙了解的也很快,只是这位老爷子还对这个非常简易的竹筒蒙布提出了修改意见“朕观此物虽然有用,但不很方便,若是有什么软质的管子蒙上布或宣纸,效果和使用都会更方便。”
那就得靠橡胶管了,胤禔心道,能搞出橡胶管,那就意味着跑步进入近代科学了。行了,您老大概是个理科生,他就满嘴好听话,把这个玩意献给康熙,让他烧脑筋去了。
康熙四十一年年末,庶吉士观政即将结束,而沈瞭也向掌院学士请假,明年回到江南家乡为父母扫墓。当时他考中进士并未离京,这个理由请假倒也合情合理,但实际上他是要送顾贞观回南。
顾先生已经成为了顾老先生,他对成德说“此身已老,若是再不回乡,怕日后就回不去了。”
于是沈瞭作为弟子就承担起了送老师回乡的重任,胤禔心有遗憾,数十年来这位老先生在京中给予他们不少帮助,现在也要归乡养老了……
因为他不能轻易离京,于是年末他很是准备了礼物和下人,要他们侍奉顾贞观师徒回南。一切安排得当,胤禔已经满腹离愁的时候,康熙却宣布“明年朕要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