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太叹息道:“别再提那个骗子了!”顿了顿,道:“舅爷那头可有消息?”
倪月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消息!派过去的小厮没来回话,想必舅爷没惹出什么麻烦。”
苏太太放下心,道:“我整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再惹出什么破烂事儿!我娘家的那些人里,唯独我弟弟两口子让人不得心静!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儿女成群,竟然还一天到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
倪月不敢吭声,微微的垂着头。
苏太太继续道:“还不是因为我弟弟早年用老婆的私房钱娶了姨太太,否则岂能让老婆捏住他一辈子的把柄!谁能想到,新娶的姨太太不到半年就得了肠痨,把他家里折腾的鸡飞狗跳。他花了大钱也没治好那个扫帚星的病!到头来,人财两空!真倒足了霉!哼!我时常想着,咱们家里的那个妖倒活得自在!同样是姨太太,兰眉齐要是一命呜呼,家里就清净了!只可惜,她是属王八的!”
倪月眼瞅着大太太抱怨娘家的胞弟,还连带着抱怨兰眉齐,心里觉得荒诞可笑,可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没有显出半分异样的神情。公馆里的下人都修炼成了人,眼睛活泛,心眼活泛!
苏太太继续唠叨着:“苏家不知道做了什么孽!上门女婿简直就是个书呆子,压根拿不起苏家的生意!幸亏家里有梦锦在,她倒是个刚烈的性子,做事果断,雷厉风行!”
倪月趁机回禀道:“我听顾妈说,姨太太经常在暗地里抱怨大小姐呢!说的那些话实在难听!”
苏太太愤恨道:“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我岂能不知道她在背后的怨毒?她别以为生了个儿子,将来就能继承苏家的生意!哼!还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掺杂的呢!”
倪月低声道:“奴婢斗胆,大太太切莫怪罪!我倒听外人说,左不过都是街坊们的传言,说焕铭少爷长得压根不像老爷!”
苏太太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不光街坊们背地里嚼舌头,我也经常犯嘀咕!偏偏老爷对他视如掌上明珠。老爷到死,都不清楚少爷是不是他的种!
倪月眉头紧蹙,想了想,道:“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太太道:“但说无妨!”
倪月凑到近前,对苏太太耳语道:“老爷在的时候,经常去胡家串门了,和胡家老爷子很要好。老爷过世后,胡老爷子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咱们老爷哭得惨兮兮的,把一个男婴孩摔到了地上!”
苏太太听闻,叹息道:“老爷地下有知!”
倪儿急忙点头。苏太太的脸上杀气腾腾,残脂粉里透着一股子淡青。
那晚,文彬送父母去了事先预定的旅社。
廖太太刚一进屋,就恶声恶气的抱怨道:“文泉真丢人现眼!堂堂留洋回来的高材生竟然低三下四!”
廖老先生接口道:“我看他那样子,分明是被苏家的人拿住了!”
文彬情知哥哥的苦楚,只好百般的劝慰着父母。廖老先生和太太稍微的平息了心底的愤恨,坐在两头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文彬情知爸妈都在气头上,没有提起他和雁翎的事情。
好在,廖老先生和太太也没有问起文彬和雁翎的事情,像故意的,故意不提起。
文彬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他出了旅社,觉得肚子有些饿,便去斜对面的一家面馆吃了一碗虾仁面。
吃完面,他看到隔壁烟酒行的柜台上摆着一只电话。
他想到了雁翎,不由得来到烟酒行前,先买了一包香烟,然后便借用了电话。他拨通了狄家的电话号数,听到那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他只好放下电话,在旁边抽了一只香烟。
他再次拨通电话,那头很快就接听了。文彬听到,接电话的人正好是雁翎。他的心里立即轻松了,脸上荡漾着开心的笑。
他向雁翎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当然,对于文泉的事情,文彬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几句。雁翎问候了文彬的父母。
俩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头,雁翎没有透露去佟公馆赴宴的事情。她觉得,没必要向文彬说那件无聊的事。最后,雁翎先笑着挂断了电话。文彬觉得,他要先挂断电话,实在有些残忍。
雁翎放下电话,刚要转身,却听到电话又响了。她接了电话。竟然又是文彬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