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文彬一直守着雁翎。
雁翎正迷迷糊糊的昏睡着,时不时的发出几声低吟。
文彬用手摩挲着她的那头凌乱的短发,心里纵有万千悲恸,也只好默默无声的忍耐。
他看着卧在病榻上的雁翎,恨不能能分担她此时的痛苦。
回想着与她交往的这段时日,总是充斥着变数和挫折。文彬回想着俩人自从相识之后所历经的风风雨雨,心里愈发的觉得悲怆。
以前,雁翎曾说过,她不过想和文彬过普通恋人的日子,没有太多的奢求,仅仅是两厢情悦、无忧无虑的过一段普通人的日子罢了,可偏偏她却要历经太多的磨难。老天爷实在不公平。
文彬想到这里,不由得捏紧了雁翎的一只滚烫的手。他把那只滚烫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缓缓的摩挲着。她手心里的灼热钻进了他的皮肤。
他想起那次回桂林老家时候的情境。在火车上,他生病发烧了。雁翎曾痴痴的守候着他,陪伴着他。而这会儿,换成她躺在病榻之上了。文彬的心里感慨万千。他咒骂着安迪,恨不得能立即抓住安迪,让安迪粉身碎骨。可安迪却下落不明,说不定,他这会儿照旧过着纸醉金迷的逍遥日子,暗自嘲笑着文彬呢。
这时候,雁翎渐渐的醒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天花板上的惨白。
她稍微挪移了目光,眼前显出了文彬的那副憔悴不堪的影子。
她看到,文彬正愁闷的低着头,像是正在啜泣着。
她挣扎着喊了他一声。那一声低吟实在微弱,可文彬却偏偏听到了。
他不由得急忙抬起头,盯着雁翎已经睁开的眼睛,欣喜若狂的喊道:“雁翎,你醒了!可把我吓坏了!”
雁翎呢喃道:“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文彬听闻此言,泪如雨下。他紧紧的捏着雁翎的手,反复的摩挲着。
雁翎哭道:“那时候,我被安迪囚禁着,我在心里喊着你和爸爸的名字……眼巴巴的盼着你们能去救我……”
文彬道:“现在好了,你可以安心的修养了。医生说了,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只不过受凉发烧而已。”
雁翎道:“我总觉得,我真的像是死了一次。”
文彬心如刀绞,替她擦去了沾在腮上的眼泪,道:“我实在想象不到佟安迪竟然混账到如此地步。他竟然丧心病狂的绑架了你!你知道吗?我和姑母曾去佟家找你,可找遍了佟家所有的角落,都没有发现你的踪影。后来,还是梦川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我们从看宿舍楼的老妈子嘴里知道了你的下落。梦川和我去佟家要人,竟然被安迪用枪威逼着。幸亏佟肇源及时赶回去了。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雁翎问道:“佟安迪那个混蛋现在在哪里?”
文彬叹息道:“那个混蛋竟然逃走了!他和巡捕房的人串通一气!我和梦川曾去巡捕房里讲理!那个混蛋长官竟然蛮不讲理的把我们赶了出去!”
雁翎痛苦的闭上眼睛,呢喃道:“只要我平安无事就好了。”
文彬道:“可我的心里毕竟咽不下这口气!”
雁翎叹息道:“事已至此,实在无可奈何。”
文彬道:“我已经想好了。等你的身体康复之后,我们立即离开这里。”
雁翎抓住文彬的手,啜泣道:“我巴不得能立即离开这里。”
文彬道:“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
雁翎问道:“姑母怎么样了?”
文彬道:“她已经回去了。我想着,我应该给她打一个电话,得她担心。”
雁翎道:“你现在就去打电话吧。”
文彬有些不放心的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雁翎道:“没事的。”
文彬匆匆的去打了电话。回来后,他看到雁翎正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走过去,道:“你不要多想了,赶快歇着吧。”
雁翎叹息道:“我总是做恶梦。实在不敢睡。”
文彬劝道:“有我在,不怕的!”
雁翎微微的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眼。
文彬一个劲儿的摩挲着她的额头,像是哄孩子似的哄着她入睡。
渐渐的,她睡去了。
文彬略微的放下心。他却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相枚和利俊心急火燎的赶来了。
俩人看到雁翎还在熟睡,便低声和文彬说了一会儿话。
文彬告诉相枚夫妇,雁翎昨晚已经醒过来了,并且和他说了一会儿话。
相枚夫妇放下心。
正说着,雁翎醒过来了。相枚急忙上前,苦口婆心的安抚了雁翎很长时间。
雁翎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我做梦都没想到,佟安迪竟然混蛋到那种地步。”
相枚一脸愧疚,道:“我也把那个混蛋骂了千百遍!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当被野狗咬了一口!”
雁翎没有吭声,不再看相枚。
利俊悄悄的拉着相枚来至一旁。相枚尴尬的站着,暗自唉声叹气着。
文彬的心里也在抱怨着相枚,可眼瞅着雁翎一副悲苦的样子,只好忍气吞声,变得让雁翎愈发的觉得苦恼。
相枚夫妇略微的坐了一会儿,便准备告辞了。
雁翎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爸爸。我已经没事了。”
相枚答应着。
俩人出了教会医院,坐着洋车回到了家里。
那辆洋车刚走,一辆黑色的汽车便停在了教会医院的门口。
苏太太和苏梦锦下了汽车。
俩人并肩走进了教会医院。苏梦锦挂了妇科号,领着苏太太在诊室门口等待着。
苏太太低声道:“我早就想着让你来看一看。”
梦锦嘟囔道:“我压根就没问题。”
苏太太嗔怪道:“你要是没问题,那就是文泉的事情了。必须要搞清楚,得你受文泉的委屈。”
梦锦道:“我猜,会不会因为上次流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