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的嘴里被塞上了棉花,呜呜咽咽的哭着。佟太太叫几个探子把阿香弄到筒子楼下,塞进了一辆黑色的汽车里。
那辆汽车一阵风似的开走了。阿香被卖到了夜总会里,当天晚上就被几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纨绔子弟们占了便宜。
阿香寻死觅活的,可压根就没有换得夜总会老板的任何同情。
肇源和那个朋友去了外地,没有找到任何的生意。那朋友告诉肇源,他也被骗了!肇源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压根就找不到阿香的踪影了。自从那天晚上,蝶儿受到极度的惊吓后,她便跑的无影无踪了。
肇源找不到俩人,干着急。正在发愁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熟人,那熟人拉着他去夜总会里喝酒解闷。肇源去了夜总会,竟然看到阿香正被打手们威逼着陪酒唱歌。肇源气的昏天黑地,当即招来了老板,问清楚了缘由。他花了两倍的价钱赎回了阿香!
阿香自从在夜总会里受到惊吓后,神情一直很恍惚。回到筒子楼里,她彻底的病倒了,经常发昏说胡话。肇源只好把阿香送到了教会医院里。医生告诉肇源,阿香的神暂时受到了刺激,需要疗养一段时间。
肇源觉得很扫兴,冲回到佟公馆里找太太兴师问罪。夫妻俩人大吵一架。最后,佟太太用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总算让肇源服软了。弄到最后,夫妻俩人商量好了,肇源可以隔三差五的去看阿香,可不能正式的娶阿香为姨太太。
从那以后,肇源就正大光明的往教会医院里跑。可阿香却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她不光神恍惚,甚至变得古怪。她经常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唱歌,沿着医院光线晦暗的走廊缓步走着,哼唱着。吓得病人们纷纷去找院长反映。
阿香被逐出了教会医院。她在那座筒子楼里休养着。肇源雇了个老妈子来伺候阿香。可没过几天,那个老妈子就哭哭啼啼的跑了。肇源了解到,阿香经常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装神弄鬼的吓唬老妈子。她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阎罗大王的妹子!吓得老妈子叫苦连天的!
肇源不信这个邪,亲自陪着阿香过了一晚上。
果然,在半夜两点钟的时候,阿香开始唱起了童谣,咿咿呀呀的撇着一副悲凉的小嗓子,拿起了方桌上的镜子,对着肇源晃来晃去的。肇源一把夺下来那面镜子,阿香顿时坐在木地板上大哭大闹了起来,声称自己是托塔李天王的义女,手持照妖镜,抓住魑魅魍魉!
肇源眼瞅着阿香的疯癫,彻底的失望了。他留下了一笔钱,悄悄的离开了筒子楼。从此以后,再也不去搭理阿香了。
佟太太看到男人竟然自己回来了,心里猜到了缘由。她曾去夜总会里打听过,阿香因为不愿陪客人们喝酒,被领班毒打了一顿,再加上曾被几个醉酒的子弟们欺辱,她的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佟太太当着肇源的面,对阿香和肇源的私定终身好一顿冷嘲热讽。肇源耷拉着脑袋,唯有在心里憎恨着太太的毒辣。
半个月后,报纸上登出了一条消息:有一年轻的姑娘跳海了,下落不明。目击的人跑到礁石跟前的时候,那姑娘早都没影了。
肇源猜到那姑娘肯定是阿香。他念着阿香的旧情,悄悄的跑到海边大哭了一场。他以为阿香已经跳海殒命了,在以后的岁月流年里,便在无奈和遗憾里学会了淡忘。
肇源失去了阿香,便又和相玫和好如初。佟太太知道了,知道相玫的男人是个无赖,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肇源和相玫从往事里醒来。
相玫手里夹着的香烟早都已经烧完了,连袅袅的烟圈也都无处可寻。只有地上的一小摊灰烬表示她确实曾点过一根香烟。
肇源道:“阿香虽然也变老了,可还能看出当年的样子!她现在已经不疯了!”
相玫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淡淡的道:“真是冤家!”
肇源道:“我离开阿香的花摊后,打听了一番,知道阿香的那个儿子竟然正念着大学学堂。当然,他的家里生活困难,一直都在勤工俭学!”
相玫故意问道:“你决定抚养那个孩子?”
肇源突然间痛哭流涕的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亲儿子受苦吧!他跟着阿香受了这些年的苦,已经长大成人,并且还读了学堂……总不至于继续的苦下去吧!”
相玫道:“那是你的自由!反正你老婆早都死了,也不会有人再跟你吵闹了!哼!安迪现在又去了国外!你简直变成自由男神了!”
肇源道:“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你也不要去见阿香。她实在是个可怜人。”
相玫懒洋洋的道:“我才不愿搭理她呢!”
这会儿,法庭已经对苏太太故意刺伤兰眉齐的案子做出了判决。苏太太被监禁十年!
在场的记者和看热闹的人都看着苏太太的笑话。在照相机频繁的闪光灯里,苏太太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退场了。她被巡捕们押回到了巡捕房里。文泉夫妇跟着去了巡捕房。
兰眉齐和焕铭兄妹也匆匆的退场了,压根就没有回答记者们任何的提问。
记者们穷追不舍,一直跟着来到了法院大楼的外面。外面还有一群没有被许可进场的记者们等候着。看到兰眉齐,便蜂拥上前,拼命的拍着照片,问着各种问题。
焕铭护着母亲,好不容易把母亲送到了汽车里。他和细烟也钻进了汽车,招呼着司机赶快离开这里。
汽车被人群围着,艰难的行进着。突然间,有一个记者满头大汗的跑来了,对众人喊道:“刚刚得到的消息,欧阳蓝已经被找到了!他被爆炸的汽车炸碎了身体,身体的碎片在谷底的树杈上找到了!”
兰眉齐听到这个噩耗,眼前一黑,当场晕倒在了焕铭的怀里。记者们纷纷举起照相机,对着车窗里晕厥的兰眉齐狂拍着照片。焕铭的心里洋洋得意的,嘴角浮出了欢喜的微笑。
细烟一叠声的呼唤着母亲。车窗外面,记者们七嘴八舌的喊叫着。场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