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烟愈发的撒娇了起来,引得兰眉齐开心的哄起了她。
焕铭看到母亲和妹妹都出门了,他也离开了家,去街上散心。
闷在家里这几天,他觉得很烦躁。这会儿,呼吸着新鲜空气,实在让他的心里觉得很爽快。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路过了玉龙水产店。
倪月正好坐在门口嗑瓜子。她一眼看到苏焕铭,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故意一翻白眼,装作看不见苏焕铭。
苏焕铭冷眼打量着倪月,也只当看不见她。可他故意却凑到了玉龙的身边,拍了拍玉龙的肩膀。那会儿,玉龙正背对着马路,专心的拾着水盆里的海产。
他转身看到了苏焕铭,却压根就不认识苏焕铭,笑道:“先生有事情吗?”
焕铭故意笑道:“我想买些海产。这一盆螃蟹全要了!”
玉林听说,喜的眉飞色舞,道:“多谢先生照顾生意。这样吧,我给你打九折!先生等着,我给你拿网兜去!”说着,便跑进了水产店里。
焕铭趁机把买螃蟹的钱送到了倪月的手心里,并且趁机在她的下巴上捏了一下,随即对她眨了眨眼,紧赶着便跑的无影无踪了。
倪月气的咬牙切齿,觉得苏焕铭分明是故意耍笑她!
玉龙出来了,发现焕铭已经不见了。
倪月告诉他,那位先生被人叫走了,顾不上买海产了。
玉龙觉得很沮丧,喃喃的骂了几句,随即便又闷着头拾着水盆里的海产。
倪月的心里恨着焕铭,可又生怕玉龙看出了端倪,便转身上楼了。
她在房里闷坐着,暗地里把焕铭骂了个昏天黑地,恨不得能用烙铁烫烂他的那张嘴。
这几天,报纸上的新闻已经不再关注苏家的事情。倪月知道,苏家的事情肯定会就此渐渐的消停了。坊间众人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情。
倪月觉得,这实在有些便宜了苏家的人。她恨谁家所有的人。刚才,苏焕铭竟然再一次的耍笑了她,并且用几张臭钱打发了她。如果换成以前,倪月肯定会忍气吞声的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说不定,她甚至会眉飞色舞,觉得得到了少爷的赏钱。
因为,那时候,她毕竟只是公馆里做事的丫头罢了。可如今,她的身份不一样了,虽然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太太,可毕竟已经是太太了。
所以,她是有尊严的!她必须要挽回自己的尊严!
想到这里,她认真的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一身漂亮的衣服,跨上了一只奶白色的小洋包。
来到楼下,她跟玉龙说,她要去百货公司买东西。玉龙因为上次和她怄气的事情,惹得她很不高兴,发了好几天的牢骚。所以,这会儿,玉龙巴不得她能出去散散心。
倪月拦住了一辆过往的洋车,要洋车夫去百货大楼。等那辆洋车刚一拐弯,倪月立即吩咐洋车夫前往兰眉齐的住处。
以前在巡捕房做事的时候,她曾经和巡捕们打听过,知道欧阳蓝那所小洋楼的位置。
洋车夫因为要上山,所以趁机多问倪月要了额外的赏钱。倪月自然满口答应着。
洋车夫上了山。倪月看到,山路一侧满是蓊蓊郁郁的灌木,盛开着粲然的花朵。
山路另一侧是悬崖峭壁,有海风幽幽的吹来,吹拂着倪月刚烫成大波浪的头发。
倪月看着周围的景色,心里很妒忌兰眉齐的住处。在这富人区里生活,能住的上一所别致的小洋楼,实在是一件令人艳羡的事情。
倪月触景生情,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对欧阳蓝的那些心机。那些时日,她在巡捕房里帮佣,想尽一切办法去讨好欧阳蓝,甚至到了低三下四的地步。可欧阳蓝压根就不对她动一丁点儿的心思。
倪月想到这里,恨得咬牙切齿。偏偏洋车夫说道:“这位太太可曾知道?这里就是巡捕房的长官欧阳蓝殒命的地方!”
倪月好奇的问道:“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新闻。竟然就是在这里!”说着,便看了看身侧的悬崖。
洋车夫道:“那辆汽车就是从这里跌落悬崖的!”
倪月冷笑道:“报纸上说摔得很惨!这也是他作孽!那种人,死了也就死了!我们赶快过去吧,得招惹上了晦气!”
洋车夫呵呵的笑道:“太太好像很怨恨欧阳蓝!”
倪月道:“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了!”
洋车夫不再吭声。很快的,洋车来到了兰眉齐的那所小洋楼前。
洋车夫停下洋车,搀扶着倪月下了洋车。
倪月给了他车钱。洋车夫笑道:“这里就是欧阳蓝的宅子!太太肯定和这家子的人认识!”
倪月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窘,道:“你快去吧!很不与你相干!”
洋车夫笑道:“倪月姑娘竟然还没有认出我?”
倪月吓了一大跳,仔细的打量着那洋车夫,发觉他竟然是巡捕房里的一个巡捕,名叫阿才。
倪月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成了拉车的了!”
阿才引着倪月来到了蓊蓊郁郁的灌木林里。
阿才笑道:“实话告诉你吧!对欧阳长官的意外身亡,巡捕房里的人都觉得蹊跷。新来的姜长官暗地里要我们打听这件事情。他要我和几个兄弟化装成洋车夫,走街串巷,想着能从街坊的嘴里得到一些线索!”
倪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刚才故意说起欧阳蓝的事情。哎!你可搞清楚,我和欧阳蓝的意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阿才笑道:“当然啦!我们已经暗地里打听过了,欧阳蓝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和老公一直呆在水产店里!”
倪月听到这句话,抓起阿才脖子上挂着的白毛巾,给了他的脑袋几下子,骂道:“你们竟然暗地里调查老娘!”
阿才夺过了白毛巾,笑道:“这是姜长官的吩咐,所有在巡捕房里做过事情的人,都要被暗地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