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铭听到太太这么说,恍然大悟。他正觉得奇怪呢!苏公馆的事情怎么会被登载在报纸上呢!原来,这一切都是穆雁翎搞的鬼!
他不由得骂道:“都是那个穆雁翎搞的鬼!她简直该死!”
妮娜急忙劝道:“我早就猜到是那个女人干的了!除了她,还有谁会知道苏公馆过去的事情呢!要不然,就是廖文彬干的!”
焕铭想了想,斩钉截铁的道:“穆雁翎的嫌疑是最大的!肯定是她干的!哼!我真的要和她斗个你死我活了!”
妮娜急忙劝道:“算了吧!你趁早不要再多事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呢?妹妹细烟已经不在了,我们管不了廖文彬的!”
焕铭道:“不行!我不能让细烟的在天之灵眼瞅着廖文彬的快活!”
妮娜苦劝道:“你何必呢!我们哪里能管得住廖文彬的心呢!细烟在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做过对不起细烟的事情。这几十年,俩人的恩爱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如今,细烟不在了,我们总不能强求廖文彬像守寡似的守着贞洁吧!他毕竟是个男人!再者说,就算是寡妇也不见得要守节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呀!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过好自己的日子呢?我们的年纪都这么大了,孩子也都结婚成家了!我们正等着抱孙子呢!听我一句劝,我们就踏踏实实的安度晚年吧!算是我求你了!”说完,便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焕铭看到太太的那副伤感的样子,心里也顿时软了很多。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说到抱孙子,我还正埋怨呢!一泓和之遥已经结婚两年了,之遥竟然还没有怀孕!”
妮娜擦干眼泪,笑道:“前天,我去看一泓,一泓告诉我,之遥像是怀孕了!她最近经常晨吐!不过,还要等到去医院确诊才算数呢!”
焕铭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兴奋的道:“真的吗?我想,之遥肯定是怀孕了!不会错的!我们就等着抱孙子吧!”
妮娜笑道:“所以,我劝你不要把外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们反正已经在巴黎做了半辈子的生意了,把该赚的钱全都赚够了!这里要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就带着一泓和之遥还有我们的孙子回香港!”
焕铭道:“话虽然如此,可我毕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妮娜叹息道:“之前,你不是也把穆雁翎和廖文彬整得很惨吗!算了,就算是扯平了!”
焕铭想了想,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道:“算了!让那女人沾点儿便宜吧!”
妮娜满意的笑了。
焕铭盯着妮娜,觉得她脸上的笑实在很迷人。年轻的时候,妮娜是个很标致的女人。焕铭到现在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妮娜时候的情境。那时候,他去孤儿院,在后面的秋千架上见到了妮娜。自从那第一眼,他就认定妮娜是他的妻。
如今,俩人都已经年近六十了,奋斗了大半辈子。如今,妮娜在听说焕铭从此以后会放弃对文彬的仇恨之后,她的脸上竟然又好似恢复了年轻时代的笑靥……是那么的美,那么的醉人,那么让焕铭刻骨铭心。
焕铭定定的望着妮娜脸上的微笑,道:“我好像看见了那个情境……”
妮娜脸上的那丝笑容愈发的深刻和明晰了,道:“什么情境呢?”
焕铭意味深长的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候的情境……那个微雨缠绵的夏日午后,在山顶的修道院的后院里,你坐在秋千架上,就像现在这样的笑着……”
妮娜不由得湿润了眼睛。焕铭走上前,握住了她的那双不再柔嫩的手,笑道:“这些年,真的是苦了你!”
妮娜的心一酸,顿时泪如雨下,哽咽道:“所以,我这会儿盼着我们能告别一切的怨恨和纷争,让我们的心宁谧如水,过一段与世无争的日子吧!”
焕铭道:“我会听你的话的!我会做回乖小孩的!”
雁翎正在家里洋洋得意着。自从报纸上登出了焕铭的昔年糗事后,雁翎就觉得心里很痛快,简直像是报了仇似的得意!文彬自然也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暗地里觉得雁翎做的很对。他已经很容忍焕铭的无理取闹了。可是,焕铭竟然得寸进尺,害得文彬和雁翎没有了容身之所!
如今,文彬在痛快之余,不由得担心起来。他害怕焕铭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报复雁翎的。
于是,他便和雁翎形影不离。过了一段日子,他发觉焕铭真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文彬的心里还是存着狐疑。
正好,那天,他在街上遇到了焕铭。焕铭竟然主动的走上前来,邀请文彬去咖啡馆里坐一坐。
文彬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旁边的咖啡馆里。
焕铭后来说的话简直让文彬难以置信!因为,焕铭口口声声的告诉文彬,从此以后,他坚决不会再多管文彬和雁翎的事情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大彻大悟了!
文彬很好奇,细细的问起了缘由。
焕铭带着几分凄然的口气说道:“妮娜说,我和她应该心如止水,享受我们的黄昏时光!我和她拼搏半生,现在正等着抱孙子呢!我们何必把心思浪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呢!我们从年轻的时候一直走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简直把生老病死都经历了一遍!”
文彬听着焕铭凄凉的话音,心里也感染了那股子悲凉的情绪。他不得不回想起他和雁翎曾走过的日子。从二十岁到四十岁再到六十多岁,简直也把生老病死都经历了一遍。
俩人沉浸在淡如流水的背景音乐里,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窗外,一位街头艺术家正在作画。他正用心血创作着一副女人的画像。画纸上逐渐显现出了女人的容貌和身影。看得出,那个女人肯定是这位年迈的画家的心爱的女人。也许,正是他离去的太太!
文彬和焕铭都看到了窗外正专心作画的年迈画家,也自然都看到了画纸上逐渐浮现出的那美丽女人。
俩人就那么专心致志的看着画纸上的女人,都觉得那女人真是各自心里的那个女人。
她是那么的完美,分明是女神!
等到那副画作彻底完成的时候,天上竟然落下了微微的雨点。雨点打湿了画纸上那典雅女人的双颊,像是在那红润可人的腮上落下了清泪。
年迈的画家匆匆的拾好画具,带着那副作品走远了。
文彬回过神,对焕铭道:“你说的很对!我们何必再纠结过去的事情呢!”顿了顿,道:“你知道吗?我看到画纸上的那个女人的时候,我不由得想到了细烟!”
焕铭等着文彬继续往下说。
文彬继续说道:“我相信,细烟在天上肯定也不愿意看着我孤苦终老的!”
焕铭道:“起码,在她活着的时候,你是那么的爱着她!她应该知足了!至于现在的你,看不到了!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