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道:“你是不是太累了!都怪我,一大早就把你叫起来了,非要让你陪我上街!我们现在回家吧。你好好的睡一觉。”
朝阳立即打起神,道:“我不困!只不过刚才有一点儿瞌睡而已!现在,我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我们继续转街吧。”说完,便拉住了凤来的手,朝着不远处的一家服装店走去了。
凤来也没有多想,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电影剧情。
倪丽逃离维多利亚港之后,坐着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昨晚,她回来之后,便用一晚上的时间把上下两层楼的屋子打扫干净了。这会儿,她进了屋,倚靠着屋门,看着眼前明亮的窗户玻璃,觉得停在玻璃上的明晃晃的阳光很刺眼。
之前,她离开了香港,只身前往了美国。在纽约,她租赁了一间简单的公寓,过着深居浅出的日子。每天,她除了上街买菜,其余的时间都躲在屋子里,或者看书,或者弹钢琴,或者坐在沙发上发呆。
起初的时候,她试着让自己适应这种孤独的生活。她坚决要把朝阳忘记。过了一段时间,她觉得,她心里的痛渐渐的麻木了。她不会再为了过去的事情而失眠了。日子一长,她感受到了一种孤单。这种孤单让她的心里再次的痛苦了起来。在纽约,虽然有很多来自香港的华人,可是,倪丽并没有熟人。
为了打发寂寞,她试着走出了租赁的公寓,去了唐人街。唐人街到处都是华人,有人跑长途,有人当搬运工,有人开餐馆,有人卖五金……倪丽看到了一家茶社。她本来没有喝茶的习惯,可是她觉得那里面人多,便走了进去,要了茶水和花生,听着同胞们的闲聊。
茶社里面当然有女客,并且还都是从香港过去的。倪丽本来不屑和那些女人们掺和在一起。可是,时间长了,周围的人都认识她了,便都主动的和她打招呼。并且,那些女人们还都带来了自家做的熏鸡、卤煮、排骨等吃食,专门送给倪丽吃。倪丽客气了几次,可却推不过她们的情面,便只好客气的下了。
她从来都不是占别人小便宜的人。于是,她也专门做了一些拿手菜,带去了那家茶社,送给那些女人们吃。这样一来,倪丽便和那些女人们熟识了。当然,倪丽绝对没有说起自己的事情。她告诉那些女人们,她的先生在美国工作,所以她也跟着来了纽约。具体的细节,她只字不提。
那些女人们虽然觉得很好奇,准备刨根问底。可她们实在打听不出来倪丽的隐私事情,也就实在懒得打听了。倪丽反而很清楚那些女人们的底细。因为,她们都是一些粗人,说话直来直去,不会拐外抹角。她们都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只能靠着老公在外面打拼。
倪丽的心里虽然很瞧不起她们。可是,她听着她们聊着家常,觉得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于是,以后的日子,她每天都会去那家茶社里喝茶,听着那些家庭主妇们的闲聊。
那些女人们的家里虽然过得苦,可毕竟都是圆满的家庭。她们都有各自的老公,孩子,甚至亲戚们。可倪丽虽然在物质生活上不缺什么,每天都能过着舒坦的安逸日子。可是,她的神生活却是一片空白。她心里刚刚平复的痛苦再次生发了。于是,她渐渐的不愿意再去那家茶社了,又开始寻觅新的去处。纽约的治安不太好,即便是在大白天,大街上也会有抢劫之类的事情发生。那天,倪丽准备去百老汇看一场音乐剧。她坐着出租汽车去了百老汇。等她看完演出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有些饿了,便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可是,她还没走出咖啡馆,就被一个醉眼迷离的黑人挡住了。
倪丽吓得用手捂住了小提包。那黑人用英语说道,亲爱的女士,这是一次抢劫!你需要做的,就是交出你身上所有的钱!倪丽听到这话,准备大喊大叫。可是,那黑人却摸出了一把弹簧刀,在倪丽的面前比划了几下。倪丽吓得面色煞白,不敢吭声了。她只好战战兢兢的交出了提包里的钱。那个黑人拿到了钱,吹着口哨扬长而去了。
倪丽吓得疯狂的跑了起来。她一直跑过了好几个街区,竟然迷路了。周围都是五光十色的摩天大楼。街上的行人们匆匆,没有人会注意到失魂落魄的倪丽。迎面的冷风吹过来,吹散了倪丽的长发。她也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头发了,坐在街边的金属椅上发呆。回想着刚才被抢劫的那幕,她觉得那是一种耻辱。假如,她的身边有个男人,她肯定不会吃亏的。想到男人,她的脑海里首先映射出了朝阳的样子。那一刻,她不由得泪流满面。冷风一股一股的袭来,吹干了她脸上的湿泪。她的脸上冰凉,整个身体也变得冰凉了。
那晚,她回到了租住的公寓里,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她竟然发现,门缝里多出了一张小纸条。她好奇的捡起来,看到上面用英文写着:美人,晚上来找你,介绍你到夜总会!
倪丽当时就吓得大喊大叫了起来。那张纸条仿佛成了炮烙,把她的手指烫的发抖。等到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她准备立即回国!于是,她拾好了所有的行李,搬去了一家上档次的大酒店里。第二天,她便坐上了回香港的飞机。
飞机在香港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隔着舷窗,倪丽双手捂脸,热泪滚滚从指缝里流出。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故土!
这会儿,倪丽回过神。她脱下鞋,走进了客厅里。她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抓起一张报纸,用手撕扯着。嘶啦嘶啦的声响很刺耳。可倪丽竟然不觉得。刚才,在维多利亚港,她看到了朝阳,并且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她当然认得凤来,因为凤来以前是大红大紫的女明星。
那一刻,倪丽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能用眼皮夹碎凤来。可是,维多利亚港的海风把她吹的清醒了。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谴责朝阳和凤来了。当初,她不辞而别,分明是和朝阳决绝了!
于是,她不愿意再看到朝阳和凤来,转身疯狂的跑走了。一下午的时光里,她都坐在沙发上发呆。她决定去见雁翎!
雁翎刚从医院里回来。她很放心蝶纤和孩子。保姆正要出门买东西,却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倪丽正准备敲门。保姆认得倪丽,急忙转身对雁翎笑道:“太太!你看谁来了!倪丽小姐来了!”
雁翎正背对着门口,翻着客厅深处墙上的挂历。她听到保姆的喊声,简直吓了一大跳,急忙回转身,仔细的看着门口。她看到了倪丽,立即笑着跑了过去,拉住了倪丽的手,喊道:“你怎么回来了?实在是太突然了!我竟然没有想到你会回来!”说完,便拉着倪丽的手走进了客厅里。
保姆正准备关门出去,却又被雁翎叫住了。雁翎要保姆出去买些好吃的,招待倪丽的到来。倪丽把买好的礼物放在了茶几上,对雁翎笑道:“伯母!你还好吧?楠一和蝶纤也都好吧?”
雁翎听完之后,别过了头去,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倪丽四处打量了一番,压根就没有见到楠一和蝶纤的身影。她走的时候,蝶纤已经怀孕了。她算着,蝶纤应该已经要生孩子了。可是,她压根就没有看到蝶纤的身影,不由得问道:“伯母,蝶纤呢?她是不是已经生产了?”
雁翎回过头,低声道:“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