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斯闭起了双眼。
那个夜山遗迹的坐标自他的神力世界中弥散,映射入了周秦的脑海。
周秦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向前两步,像是要从空气中感知什么一般,抬起了双臂……在他的神力世界里出现了一股旋风……
他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的来自这个空间的能量流。
然后他提升自己的神力,他眼前瞬间越过了所有的一切,像是超脱了三维,来到了更高的唯独,自上而下看到了万物,这个空间内的一切都在他眼前展现。
深黑色的幕布中,巨大而夺目的珍珠是主宇宙,在它的周围,像是在深色海洋中漂浮的那些小小的不规则的气泡就是一个一个零星散落在主宇宙之外的小宇宙。
他像是神,像是超越在宇宙之外。
他仰头去看这个位面之上……
那里有一双巨大的猩红色的眼睛,在凝视着他。
就像是在凝视着无尽的深渊。
那里是什么?自亘古以前就注视着这个宇宙……
是谁?是脱离了这个宇宙的智慧生物?
亦或是命运?
周秦无暇细想,他的神力世界开始与这个宇宙慢慢重叠,慢慢重叠,直到完全贴合,直到他可以感知这宇宙万物中所有的盘根错节的能量流。
于是黑色幕布中那些能量流,夹裹着暗物质开始汇聚,旋转,缓慢又快速的形成了一个通路——一个链接他们所在空间和夜山遗迹之间的通路。
当他完成了这一切,回到空间之中,意识也回到身体里的时候。
那个悬挂在半空中的黑色球体内开始旋转并发出了斑斓的光芒——一个新的超空间通道形成了。
那个夜山遗迹内的景色朦胧的在通道对面若隐若现。
“是这里吗?”周秦问他。
“没错,就是这儿。”他不会忘记那个坐标,更不会忘记那个遗迹。
绝不会出错。
周秦看了看阿喻和他搂住的杨浩宇,眉心微微紧蹙,然而他没再说什么。他拉起伊莱斯的手,跨入了那条稳定的超空间通道。
接着那个黑色球体带着他们消失在了这个遗迹中。
就像从未存在。
*
杨浩宇靠在阿喻身上,他眼睛紧紧盯着山坡下,那竹林中露出一角的屋檐。
仿佛就在几天前,皇帝和他才从山坡上走下去,小路上还有两个人留下的脚印。空气里似乎还带着那人身上的体香……这里缓慢流逝的时间,让一切驻足。
除了杨浩宇。
时间在他身上飞快流逝着。
头发逐渐变白,面容变得苍老。
心脏的跳动变慢……然而他却在急促喘息着,像是无法承受这来自身体的改变。最终他的容颜停留在了六十岁左右的模样。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秦他们应该已经到达夜山遗迹了吧?”杨浩宇问。
“嗯……那里有什么?”阿喻简短的反问。
“不知道……”杨浩宇说。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陈旧制式的圆形投影仪,将它放在了面前一块儿平坦的小石头上——十五年前,秦子衡死后,这个投影仪作为遗物被皇帝转交到了他的手里,因此,他知道了所有关于秦子衡的秘密。
他最后一次打开了那个投影仪,秦子衡的笑容出现在空中半圆形的投屏中。
不知道是否是巧合,亦或者是命运?
他的信息素也是竹子清香……所以他才会在后来拥有了具象化的竹。
杨浩宇笑了笑,有些不舍也有些释然:“走吧。”
“不去看看吗?”阿喻问他,“那个房子里,也许有秦子衡留下的遗物。”
“不了。”杨浩宇在阿喻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它们已经和我没关系了……就让它们留在曾经的位置上吧。”
那么再过万年,也许这里还会再有新的到访者。
这个遗迹会迎接新的属于它的命运。
阿喻沉默了好一会儿,问:“去哪里?”
“主宇宙,银河系。或者任何空间……任何地方……”杨浩宇笑起来,“哪里都好,阿喻。”
阿喻的眼内流光溢,黑色的球体自他身后闪现,将两人缓缓吞没。
在黑暗完全覆盖住视线的那一瞬间。
杨浩宇仿佛看见了那个人。
——缓缓自竹林中走来……他的身影定格在了初见的那一刻,永远的烙印在了爱他之人的心间。
*
周秦脚下首先接触到的是一块冷硬的地板。
接着他牵着伊莱斯从超空间通道穿过,踩在了夜山遗迹中。
这个遗迹小的惊人。
只有启明号主控制室那么大,高不过十米,长宽不过五米。周围的一切都是由冰冷的金属组成。看起来普普通通,就像是个最普通的巡航星舰的储藏室。
“这里是……夜山遗迹?”周秦有些犹豫的看向伊莱斯。
伊莱斯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复杂的回答:“是的,就是这儿。”
这里就是他命运被颠覆的起点。
五年了,这里没有任何变化。
空气中甚至不存在悬浮的微小颗粒,没有灰尘落下,一切就像他走的时候那样。
“我们进来了,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伊莱斯说,他带着周秦走到了冰冷的金属墙壁旁,周秦这才看清楚泛着金属光泽的墙壁之间有无数的蜂巢一样的六边形凹槽,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顶端。
每一个六边形的空间内都漂浮着暗紫色的物质——喑。
这个房间里的喑有数万甚至数十万之多。
“我当时从这里拿走了一些。”伊莱斯指着几个呈现出白色的六边形空间说,“每个十克。”
暗物质,喑。
一种随心所欲的物质。
你希望它是什么,它便是什么……
可它到底是什么?
*
——他们进去了!
——他们去了夜山!
——他们要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决不允许!
皇帝睁开了她的双眼。
那个曾在外部吵杂的声音,如今深深的植根于她的脑内。眼前一片朦胧,她意识到自己之前仿佛经历了一系列手术。
于是她拆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纱布,右眼视线一切正常,左眼看出去,时间变得不太一样,所有的物质都暗了下来,在空间里有一种能量流在涌动。
包括站在她面前那个虚拟形象,也从未有过的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