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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疫经过一晚上的扩散和蔓延, 小镇上又有无数人感染。
甚至连许多大夫, 也都患上了这个奇怪的病。
一时间人心慌慌, 官府接到病情的相关报告,一开始是打算将染病的人给单独隔离起来,却没想到衙门士兵竟一夜间染病过半。
后下令让百姓协力, 将病人给关在各自家里, 以防出去感染到他人。
其他暂时没有染病的百姓,便是在自己家中都嘴上戴着口罩,以免自己也染上那怪病。
病因具体是什么,虽官府已在大力调查, 但因血疫蔓延之迅速, 导致调查之路尤为艰难。
徐家也有外间守门的下人意外染上怪病, 被控制在了后院,单独看护。
徐靖本人和他母亲,倒是还幸运,没有染病。
至于林遥, 他并非人类,那血疫只对人类起作用, 他这个已有妖力,且能够自由化形的蛇妖,是怎么都不会染上那疾病的。
徐靖本来打算是当天下午送林遥去灵音寺, 病情扩散地这般迅猛, 完全始料未及, 徐靖自然等不下去了, 一早起来,从下人那里得知道外面的事,担心再晚了,也许城门都会封闭。
立刻让仆从收拾东西,备好马车。
然后不光是将林遥送去寺庙,他母亲也一同送上去。
徐靖骑马行走在前,载有他母亲和林遥的两辆马车紧随其后。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城门前,城门口暂时还没有实行戒严,但周围已经有官兵在来往,徐靖让后面的车夫跟紧点,随后带着林遥和他母亲顺利离开了城。
到城外,不时能看到坐在路边,身上脸上都出现可怕血痕的百姓,他们脸色惨白,瞳孔里光芒都几乎快没了,看着像没剩几口气。
徐靖一颗心紧紧揪着,这镇里发生的事,不知有人前去通知灵音寺没有,寺庙里高僧众多,若能派几名过来,说不定他们这里的病情能很快得到控制。
疫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其实就已经有人前去寺庙了,奈何非常不凑巧,寺庙里过半的僧人以元奕师叔为首,前些天就已经离开寺庙,前去京城为当今圣上的生辰做准备去了,剩下的一些也派去了别的地方。
整个寺庙,能够调出的僧人十分有限,且那些法力不高,便是去了镇上,也许也帮不了什么忙。
虽如此,方丈还是安排了十多名僧人跟着来人离开。
方丈曾想过让元奕去,但根据元奕师叔的掐算,元奕将有一个情劫,方丈自然而然认为那情劫十有八.九便和小镇上正在发生的事有关。
元奕是寺庙下任方丈的继任者,方丈对元奕亦非常看中。
因而不想元奕被这情劫所害,然后背离佛门。
镇上发生的血疫,若真的难以解决,方丈届时将亲自前去。
小镇上的疫情众人都知道,却唯独元奕一无所知,方丈特意吩咐下去,元奕在后山静心修行的过程里,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去打扰。
甚至为防有什么意外,方丈当天午时前去后山,特意在山洞口设置了一个结界。
这结界屏障一般人难以破开。
至于元奕那里,方丈相信元奕,没有他和元奕师叔的准许,元奕是肯定不会私自离开后山的。
山洞里元奕孤身一人坐在蒲团上,虽是闭着眼睛,但光洁的额头上,却慢慢开始有汗水浸了出来。
眉宇间可见明显的紧皱,显然此时他的修炼并不特别顺利。
元奕闭上眼后不久,便进入一个幻象。
那个幻象不是他以心魂之力建立起来的梦境,而是另一个熟悉的地方。
他看到红莲盛放的莲池边,伫立着两年轻男子,一人着赭色长衫,一人着青色衣袍,穿青色衣袍、身形较为瘦削的男子斜倚在旁边那人怀里,两人相互依偎,正面带柔暖笑容地观赏着眼前一池的美景。
元奕恍然间,竟是不知面前这一幕是真实还是虚妄,他只感觉心口骤然有怒火蹿起来。
他眼瞳扩大,眸光尖锐地盯着那只揽在林遥腰间的手臂,不知为何,竟是忽然想径直走上去,然后将那只手臂给拿开,将林遥给拽进自己怀里。
正当元奕准备举步走过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被烧着的噼啪声,更像是一瞬间,元奕感到后背被火舌舔上似的,意外的有焦灼感。
知道身后有着什么,元奕猛地转过头,于是就看到禅屋莫名着起大火。
火光冲天,将半边天空都给染得通红,将这片小小的山间角落,也给照得透亮。
元奕心中大惊,惊愕片刻,手臂快速举起来,两手在空中结几个法印,莲池的水忽然蹿起来,形如一条巨大水蛇,往着火的禅屋上冲过去。
然而火势过□□猛,顷刻间就把整个木屋都给吞噬进火海,便是元奕从莲池里引水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木屋轰然一声巨响后倒塌。
元奕怔怔地看到片刻间被烧成一片废墟的禅屋,眸底渐渐有丝悲恸浮现出来。
这边屋子刚倒,还不等元奕从震惊里缓过神,另一边,莲池那里亦开始有巨大变故出现。
一朵接着一朵莲花从中间断裂,池中的水亦从下往上翻涌,下方的淤眨眼间把整个清澈的莲池给染得污黑。
同时也导致坠进水里的红莲被污水给浸染,变得泥泞不堪。
元奕看着毫无征兆里就被破坏殆尽的一池莲花,眼睛缓慢往站在莲池边上那两人看过去。
两人自然也看见了莲池的惨状,可意外的,从他们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惋惜,他们笑容依旧,好像一旦都不觉有触动。
徐靖搂着林遥的腰,两人转身朝元奕走来,视线同元奕对上,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和元奕擦肩而过,元奕只觉难以置信。
他身体往后转,看着右边那个一身青衫的人。
对方忽然像是有所感知,拧回了头。
那人向元奕微微浅笑,神态间分明有着一种疏离。
对方不是说喜欢他吗?
难道他曾经听到的都是假的,他不是该,只属于他吗?
元奕完全没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劲,他此时眼睛里只看得到远去那个被徐靖拥着的颀长身影,他的心里也全都是之前那一夜,那人雌伏在他身下,为他露出别人看不见的妖娆的那一面。
现在对方一句话不说,就要离他而去。
元奕无法接受,他要把人叫住,然后仔细问个清楚。
身形骤然一闪,下一刻元奕来到林遥和徐靖面前,他顾不上说什么,直接一把拽住了林遥的手。
所用力道之大,当即就把林遥的手腕给捏红了。
林遥似一点都不觉得痛,依旧用温柔的笑脸看着元奕。
“法师是在嫉妒吗?”林遥唇瓣微启。
元奕眼瞳微的一紧,霜雪覆盖在他眉目里。
“难道法师真的已动了凡心,喜欢上我了?”
林遥略抬起下颚,唇角有笑,眼底的笑意在慢慢散开,那姿态有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元奕嘴角于是几乎抿成了直线,周身煞气狂放,令被他扣着手腕的林遥赌不禁打了个寒颤。
“和他说这些做什么,我们走吧。”一边徐靖反扣着元奕的手,他本没有任何法力,却一瞬力量强悍,把元奕甚至都给推得往后退了一步。
徐靖把林遥手给拿过来,替他轻揉着腕骨,跟着和林遥相视一笑,继续朝山下走。
很快就将元奕给抛得远远的。
但就在他们正打算拐弯时,忽然一阵厉风刮过去,那风势之强劲,当即把徐靖和林遥身体都给从地上吹了起来。
烈风携着两人往前面几棵巨树飞上去。
砰砰砰几道声响,撞上树干后,二人身体又径直滚落下去。
风势骤然停歇下来,在他们身后的元奕瞪圆了眼睛,正低头用极度震惊且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
他眸光不安地剧烈波动,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出手伤了林遥他们。
抬起头,元奕看着前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两人,他提起沉重的脚,一步步走过去。
两人嘴角都有鲜血,感知不到气息的存在,元奕蹲下.身,颤抖着手臂伸过去。
随后他面色大骇,指尖都禁不住哆嗦,跟着又一幕预想不到的事发生。
只见已然死去的林遥,忽地身体变化,变成了一条通体翠绿的蛇。
元奕小心翼翼把小青蛇给捧在掌中,他用法力想把小蛇给救回来。
无论他输送多少进去,小蛇都一动不动。
猛地睁开眼,额头一滴冷汗顺势滑进元奕眼瞳里,带来一阵似难以忍受的酸涩感,元奕猛地将眼睛合上,缓了好一会,又重新张开眼。
他往四周看,看到熟悉的冰冷的山洞,纷乱的思绪这才安宁了一些。
眼睛继而往摊开的掌心看,那里空无一物,并没有上一刻还躺在里面没有了生气的小蛇。
元奕慢慢呼出一口气,好一会后,他抬头往透着些亮光的洞口望去,隐约里,他像感知到一点异常,起身走向洞口,忽然面前出现一个透明的屏障,这屏障昨天还没有,今天忽然出现。
必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元奕下意识就想到了林遥,刚才的那个幻境里,他见到林遥和徐靖都被他所害,这是不是某种预示?
预示着林遥会有难?
元奕心骤然就揪了起来,他在梦里已感知过林遥的一次死亡,他便不想在现实里再感受一次。
元奕抬起手,五指猛地摊开。
与此同时,脑海里出现另一个告诫的声音。
“那是你的幻境,即是幻境,便算不得数,你不能离开山洞,你难道真的到背弃你的道,背弃佛门,背弃对你寄予厚望的师叔和方丈他们?”
“林遥他很好,他一点事都没有,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元奕,你切记不可妄动凡心,那样你将有可能坠入魔道,然后万劫不复。”
那声音浑厚,如一记警钟,猛地撞击在元奕心口,元奕抬起的手臂缓缓落了下去。
灵音寺离小镇有些距离,且因寺庙位于半山上,山路崎岖不平,马车难以前行,车子停在山脚附近,之后一众人步行往寺庙走去。
两婢女搀扶着徐老夫人,走在队伍中间,依旧是徐靖走在最前,林遥和一仆从在较后的位置,最后面是拿着一些生活用品的其他下人。
爬了近半个多时辰,总算能够看见寺庙的大门。
门口有僧人守着,徐靖早些时候,就已和寺庙通过讯息,僧人知道他今日回来,住处自然也早就安排好了。
住处并不在寺庙中,而是毗邻的一处房舍。
僧人领徐靖、林遥他们从大门旁边的一条小道往后方走。
徐靖将母亲和林遥都送到寺庙给准备的房舍外,看他眉宇间,都凝结着些忧心忡忡,林遥清楚徐靖这是担心他整个徐家,担心为他徐家工作的那些人,若他们都染上血疫,他们徐家的各项产业,怕是要受到极大的影响了。
这血疫看着令人生畏,实则要控制,甚至治愈都是简单的事。
就曾经小镇外山上的那池红莲,莲花的汁水便可以治那血疫。
只是有些不巧,一池的红莲,都被人毁了。
“到屋里喝杯茶再走吧。”林遥看徐靖似马上要离开,遂开口把徐靖给叫住。
倒也不差这小半会,何况一旦离开寺庙,返回镇上,徐靖其实心中有隐隐的担忧,担心自己若是染上那怪病,而治愈的药迟迟不能找到的话,他害怕下一次和林遥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林遥让他歇一会,他也正好借这点时间,再好好看看林遥。
当初离开莲池时,林遥已采摘了许多了莲花,他用一种障眼法,将莲花给暗暗拿出来,把花汁给注入端给徐靖的茶水里。
徐靖自是不会知道,这茶水中加了什么东西,接到手里,一口就引尽。
“我母亲这边,这些天,就麻烦你帮我多陪陪她。”徐靖向林遥说道。
“你母亲亦是我长辈,你照顾我这么些日子,我也该为你做点什么,徐兄且安心回镇上,我们这边不用过于挂念。”林遥温软的笑容有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效果,徐靖见到他的微笑,心中那些隐虑,似一瞬就淡了不少。
“那先谢谢了。”徐靖亦回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