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神神秘秘的。
苏遥笑笑:“那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送东西?”
哪是平白无故。
人家喜欢你。
阿言不便于此开口,顿一下,又念起先前之事:“公子探问过傅先生身份了吗?”
苏遥点头:“傅先生告诉我了。”
阿言微微一怔,要措个辞试探一下,瞧见苏遥稀松平常的模样,复咽下。
也对,自家公子与旁人素来不大一样。
对身份地位一向便很不在意。
对齐伯如同亲长,对成安如同友人,也从未把他当下人使唤。
那不在乎傅先生的出身,也是寻常。
阿言一时微有感喟。
他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遇见的风波,望着苏遥明净的双眸,不禁感叹上苍垂怜。
他躲在蜀中暴雨的山林中,藏在人牙子拥挤的马车上,发着高烧被扔在柴房中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日,能遇见苏遥这样好的主家。
吃饱穿暖,从不打骂,想方设法帮他脱籍。
他想读书,还竟然真的送他去了举世闻名的青石书院。
如今的读书人皆想科举入仕,但阿言并没有这个命数。
他的一切都是假的。若是往上走,迟早有一日,会被发现。
说不定还会连累苏遥。
阿言曾问过苏遥一次为什么会送他去书院。
苏遥当时思索片刻,只笑道:“也没什么原因……小孩家不都应该读书的么?更何况,你不是也很想去么?”
阿言很想去,只是因为,若当年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如今就应该在读书。
他什么都没了,却唯独这点放不下。
但他什么都没了,却遇见了苏遥。
日后他必倾尽所有护着苏遥。
阿言默默良久,忽然抬眸:“公子放心,日后若谁敢对不起你,阿言一定要与他拼命。”
远在家中的傅鸽子刻木头的手,突然就一个哆嗦。
苏遥瞧着这小孩一脸郑重,愣了下,顿时哭笑不得。
刚才就看阿言不说话,这是又想到了啥?
苏遥无奈笑道:“哪里就有人会对不起我,你小小年纪整日都在想什么?”
阿言不由低头,复小声道一遍:“反正要是有,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苏遥只得默默感叹一句年纪大了就是有代沟,顺着他随口应两声。
临近琼江岸,正是正午日头的时辰。
苏遥简单嘱咐两句,便与成安一道前去牡丹画舫。
琼江碧波千尺,水光潋滟,足有三层的牡丹画舫点丹缀,甚为气派地停在岸边。
门口正是汇文堂的于掌柜,满面和气:“苏老板来得甚早,我带您进去。”
这场商会本是个午饭局,苏遥是新人,理当早到些,以被同行说拿架子。
他进门坐下,于掌柜亲自给他倒盏茶,笑道:“苏老板最近生意红火,鹤台先生的新绣本正抢手呢。”
苏遥客气一二。
于掌柜又坐下与他商业互吹一会子,复出门迎客去了。
苏遥确实到得早,舫中余下之人,闻得于掌柜的说辞,都陆续地坐来打招呼。
商业应酬局,就是没得吃。
苏遥瞧一眼一桌子摆设似的茶点,前前后后与二十来个掌柜都打了个招呼。
从前也没觉得旧京有这么多书铺。
这还是数得上号的。
有客气的:“苏老板的书铺近来可有名。”
有攀交情的:“从前没见过苏老板,听说是因病了?我手头正好有个大夫,改日介绍给苏老板?”
有送经验的:“我手边有个先生不想签独约,苏老板愿意一起签么?”
有套情报的:“苏老板如何与青石书院和鹤台先生说上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