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鸽子明显瘦了,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只怕整个七月都要过去了。
苏遥微微叹口气,眼下也多想也无益,他安心把身体养好才要紧。
苏遥再阖上眼,这次倒觉得身上格外疼起来,睡得不大安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第一眼瞧见的,却是裴仪。
他手臂上很是一刺,便见得裴仪正在针,只略抬个眼皮:“傅陵有事。昨儿的白粥喝了吗?”
苏遥张张口,清一下嗓子:“喝了一半,没有胃口。”又道:“劳烦裴老先生了。”
“还是你知道客气。”
裴仪换个穴位,“慢慢吃点东西,不能单靠药吊着。吃不下就让傅陵来喂你。”
苏遥不由微有害羞,又踌躇:“这回要紧吗?”
“什么才叫要紧?”裴仪淡淡地反问一句。
苏遥就知道裴仪会不开心。
毕竟刚把病人送住院部送出去,又从急诊接回来了。是个大夫都会觉得特别心堵。
苏遥只好笑笑:“裴老先生多心。”
裴仪默一下,方叹道:“没有伤筋动骨,都是皮外伤。但前后折腾,现在太虚了,先好好躺着点。我用的方子千万别吹风,晚上也……”
他又要开始唠叨,说上两句,却顿住:“罢了,你别神记,我再和傅陵说一遍。”
他又拔下一针:“你还是尽量吃点东西,不吃没办法好。我瞧着你神还不错,养上两天,中秋之前,大抵就能起身了。”
“现下什么日子了?”苏遥问道。
“初二了。”裴仪望他一眼,又在他手上拍拍,“还有十天出头,你听话点。”
“裴老先生放心。待我好些,给您老再做糖山楂吃。”
苏遥弯弯眉眼,落在裴仪眼中,裴仪就忽然觉得一舒心。
看看人家多省心多乖巧多听话。
裴仪浑身舒适,语气便也缓和些:“给你的伤口上点药,虽然都口了,但可能还有点疼,要不先等等?”
苏遥不解:“等什么?”
裴仪理所当然:“等傅陵来陪着你。他说他很快就回。”
苏遥一愣,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您来就成。”
他这薄被搭在腰际,从腰往上都一点没遮掩,下面还露着双腿,浑身上下一丝没穿,除了敏感部位,全都露着……
傅陵来什么来。
苏遥想想便面上滚烫,又催促:“您老来吧,涂完快给我盖上。”
裴仪心内好笑,也不由感叹苏遥这脸皮薄的简直罕见。
都两口子了,有啥不能看的。
但苏遥耳根都红了,裴仪一个还算板正的老先生,也没有逗人的恶趣味。
他便拿出药:“有点凉,疼就说。”
也不知给用得什么药,苏遥觉得冰冰凉凉,有些微微地刺痛,倒没有想象中的疼,还有一丢丢痒。
裴仪凃得很小心:“看来止疼方子对你挺有用,我给小殿下服,他还是疼得睡不着。”
这称呼让苏遥稍稍一默。
阿言终究是要走了。
各人皆有各人的命数,离别才是人间的常态。
苏遥便微微叹一声:“阿言怎么样?”
“他底子比你好点,但伤着胳膊了。骨头上的毛病,怕是要多养两天。”
裴仪待苏遥身上晾干,又扶着他慢慢翻个身,“小孩子家骨头长得快,倒不用多担心。你少操心,专心养你自己的。”
苏遥只好不问,趴在榻上,又觉得背后有些痒。
裴仪轻手轻脚:“都口了,再过两天,可能会有点痒。我有除疤的药,你可千万别自己抓。生得这么白,留个疤多可惜。039”
苏遥“嗯”一声,日光明澈,他在榻上伏一会儿,便察觉裴仪给他搭上薄被。
裴仪坐到后面,刚刚在他腿上擦一下,便听见叩门声:“裴大夫?”
傅陵回来了。
苏遥还光着两条腿,刚喊一声裴仪,裴仪便已走去开门了。
“回来得挺快。”裴仪打开门,又回头,“喊我做什么?”
苏遥把脸埋在软枕上:“没什么。”
他声音闷闷的,傅陵倒是突然担心:“怎么了?不舒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