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学城等到很晚,也没有任何收获。连丁瑜都疑心这张照片里会不会只是恰好拍到了一个相似的身影。毕竟,除了身形和侧影,真的没什么和程公子相似的地方了。
我总不甘心,程公子的生活中似乎始终都充满着各种各样的不可能,就像他凭空消失,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我打电话叫了佟英来来接我回去的,在车上,就把照片的事跟他说了。我相信他也希望程公子能早一点回来,他和何亚隆也在找。
从第二天开始,每天下午我都要来大学城,在这家“学府路炸鸡排”对面的一家饮品店坐很久,希望能再一次看到程公子。我每天从下午两点钟一直等到六点钟,喝掉两大杯奶茶,却从来都没有等到过他。
到第三天的时候,佟英来来接我的时候,给了我一串钥匙,正是程公子家里的钥匙。我几乎有些惊喜,“英来,你见到程公子了是不是,钥匙是他给你的?”
佟英来有些无奈地看着我,“孟小姐,你冷静一点。钥匙是之前彦哥放在锦东堂的备用钥匙,由隆哥保管的。孟小姐住在别人家里还是不方便,所以我就想着这事,把备用钥匙给拿回来了。”
我将信将疑地看了佟英来很久,他被我看得无奈,转过头去认真开车。我瞧不出端倪,只好跟薛麓说了一声我晚上不回去了,索性回家。
离家太久了,我都有些想念。
回到久违的盛华园,我在进家门之前在门口迟疑了很久。我多么希望一打开门,就会像以前一样看到程公子正坐在沙发里头,背对着我,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哪怕他对我发脾气,或者冷着脸不理我,只要他回来了,都好。
我沉默了很久,才拿出钥匙来开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我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可屋里静悄悄的,静得叫人觉得压抑难受。屋里有一点不太好闻的腐败味道,我循着气味找到,是我插在花瓶里的一束百合花,已经枯萎,瓶子里的水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我打开所有的窗户通风,然后把花扔进垃圾桶,把花瓶洗干净,打电话叫花店给送一束薰衣草来。
程公子一向有一点洁癖,他绝对不能容忍屋里有这种类似腐败的味道,也不喜欢喷香水或者空气清新剂之类的东西,我只好用薰衣草浓烈的香气来驱除一下屋里一段时间没住人的味道。而且,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等待,我在等待他回来。
回到了程公子的家里,才觉得那个脆弱而简单的十七岁的孟遥又回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死撑着,跟着佟英来慢慢尝试让自己独当一面,其实好累好累。我多想靠在程公子的胸口,让他宽阔的臂膀来保护我,支撑我头我并不知道他最后一次回家是在什么时候。事情就发生在婚礼的第二天,那天徐夙颜一早就把他叫回去,而我因为没带钥匙,一整天都在薛麓家里。
那天白天我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但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应该没有时间回家去收拾屋子。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在上一次离家之前就收拾好了。
难道说,他早就知道自己会离开家一段时间,知道我会进他的房间?
如果说,这次的消失是有预谋的,那也就是说,他应该提前就知道孟老虎派人刺杀的事,甚至可能比丁瑜告诉他的还要早。
我一想到那天后脑勺上冰冷的枪口,我就觉得一阵发憷。那是真正的死亡威胁,在那一刻,我有无数次,可能会随时被一枪结束性命!因为孟老虎对我下的本来就是格杀令,他早已对我失去耐心,他是派人来杀我和薛麓的。就只是在对方的一念之差中,他没有马上开枪,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我耳朵上到现在还留着一个小小的疤痕,我永远也忘不了子弹从我耳朵上嗖的一下擦过的感觉!
可是,如果程公子提前很久就知道,他却没有告诉我,任由我自己去面对死亡威胁,迎接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我觉得浑身发冷。一个男人,在明明掌控着所有事情的前提下,却由着自己的女人去涉险,无论他有怎样的计划,我都觉得有一点心寒。
如果擦过我耳朵的那颗子弹,稍微偏了那么一点,此刻我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我还活着。可是我无法想象,如果真相,的确就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我涉险,我会难过,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