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从西边的天际逐渐隐去,整个罗县开始笼罩于灰暗的暮色中。孟老虎的座上宾都已经抵达了matchstick,我几乎能想象到他们在推杯把盏的同时,却在交流着一些非常沉重的话题的情景。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程公子的声音在别墅的客厅里响起,“出发!”
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佟英来、何亚隆分别应了一声,然后迅速下楼,按照事先的布置,有条不紊地分别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始行动。本来这一次没有安排祝华坤的任务,但是他自己要求参与,而且他对于matchstick附近的地形等各方面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他以我的私人保镖的身份,跟我和程公子同车过去。
车子朝着matchstick驶去,虽然才七点钟,但生活相对安逸的罗县人的下班潮基本上已经过去,路上车子不算很多,并不堵车。车子开得很快很稳,但不知为什么,我一时觉得太慢,想要快一点到达目的地,一时又觉得车子开得太快,我心里仿佛又有那么一点害怕看见matchstick。
那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却也是这几年来一直存在于午夜的噩梦。
也许那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这一切的恩怨都要在今晚做一个了结,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归来的复仇者,还是系在这所有恩怨之上的一个死结。
我看见matchstick的大号招牌在远处招摇,霓虹灯处,是整个罗县最繁华的娱乐场所。在一点一点靠近的时候,我的心跳也开始一点一点加快。
整个matchstick依然是灯火通明,舞池里依然有很多寻欢作乐的客人,穿着暴露的舞娘跟着音乐的节奏把手从客人胸口暧昧地拂过,扭动着腰肢,从舞池的这头一直舞到那一头。
孟老虎他们一定在里面的包间里吃饭喝酒。他根本就没有清场,这给我们的突袭也带来了一定的难度,稍微不小心就会连累无辜。也许这正是孟老虎的意思,叫我们投鼠忌器,行动起来就会束手束脚。
就算程公子不管这些,可这件事有曹功亮参与,他一定不会愿意殃及池鱼。而且程公子既然同曹功亮合作,也就意味着打算用法律手段,所以这一次,他肯定也是不能像黑社会火并一样不管不顾。
我紧张地看看程公子,他虽然面色不变,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也在衡量这次行动的难度。
我们的车子从各个方向,已经呈包围之势,把matchstick环绕在了包围圈里。
“进去看看,音乐声不要停。亚隆先把现场所有的保安和孟老虎的人尽快控制住,英来清场。”
程公子发了命令,佟英来领命,朝另一辆车里的何亚隆招手,一众黑衣人寂然无声地下车,猫儿一样朝着matchstick靠近。
matchstick里面有很多包厢,但孟老虎会客一般只在二楼东头的贵宾包间里。程公子也下了车,祝华坤在前,程公子殿后,我们三个人走进matchstick的时候,佟英来跟何亚隆已经把事情办妥,客人虽然显得有些扫兴,但在这一群乌压压的黑衣人咄咄的气势面前,也不得不乖乖地离开,不敢多说一句话。
音乐声依然开得很大,很嗨,同大厅里的气氛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比。上二楼的通道已经被控制住,没人进包间里报信。梁以衷走下楼,朝祝华坤微微颔首。
祝华坤回头看向程公子,“酒里下了药,应该都已经差不多了。”
程公子“嗯”了一声,步子依然很慢,走得万分小心。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控制孟老虎,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