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我可以帮你去买——附近有商店吗?」这种问法等於直接夺走了叶怜拒绝的机会。
「前面就有一家商店——在那里买就好了。」
「可是那家店也太小了,卖的东西恐怕不多。」
叶怜笑道:「没关系的,普通的棒棒糖就好了。毕竟我这个年纪的女人,也不那麽在意吃什麽样的糖了。」——後一句她没有说出口。
糖是樱桃味的,又酸又甜。叶怜就躲在一旁的屋檐下慢慢品味着,余枫仍然为她撑着伞,防止雨水被风打进来。他看见叶怜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比她自己的孩子还要小的孩子一样,欣喜地舔弄着糖果。当然,这副模样也让余枫想到了某些妙不可言却又不可言妙的情景。但他很快打消了这种联想,他觉得此时此刻这种想法简直是一种侮辱。
「你不吃吗?」叶怜含着糖问道,发音模糊不清,展现出一种不符合她真实年龄的可爱。
「不用了。」余枫说。「我只想看着你吃。」他想着。
「为什麽呢?」
「我不太喜欢糖的味道,甜得夸张,甜得过分,甚至可以说——甜得虚假。」他知道叶怜此刻正在品尝糖的味道,自己却这样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大煞风景。可是他觉得自己此时已不必、也不想再刻意地与对方保持一致来讨好她,他愿意将自己的真实感受告诉她,无论她是否喜欢这样的答复。
叶怜听了,将糖放下,接着低下头去不发一语,余枫认为她一定是生气了,不禁有点怀疑自己如此直白是不是不太好。正想着说些什麽,她却问道:「你……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吗?」
「当然不是——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你刚才和我说了实话,作为礼仪,我也应该告诉你一句实话才好……」
没等余枫反应过来,她已经擡起头,吻向了余枫的嘴唇。他尝到她舌头上附着的樱桃甜味,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反感,这种甜味让他觉得恰到好处,且欲罢不能。他十分自然地做出回应,贪婪地搜刮着剩余的甜味。半晌二人才分开,甜腻的唾液在两张嘴唇直接连成一条银丝。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而且你也要记住——其实我是的。」她的语气恶狠狠的,可是脸上的表情哪有一点点凶恶的意味?
这一刻他们都已经等待了太久。那张早已经该撕掉的破窗户纸也终於在这一刻被烧得干干净净。
余枫眼中的叶怜,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概念」,她不再是一位妻子、不再是一位母亲,她与他年纪的差值也从未存在过。他已经看不到她身上任何可以束缚自己的属性——她就是她。
接下来的路上,二人都不再说话。刚才叶怜的那一冲动之举导致二人的半边肩膀都被打得透湿了,可是肌肤却没有一点寒意。
当到达车站时,才发觉时间已经太晚,最後的一班公交车也已经开走了。
「唉,这可麻烦了,都是我不好,耽误了时间,害得你现在没办法回去了。」
「是啊,如果我没有突发奇想去买糖就好了。现在怎麽办呢?」
「那……今天,就只有我家里暂且睡一晚吧。明天早上雨就应该会停的。」
「嗯,那也只好如此了,今晚多有打扰了。」
这幕戏没有剧本,他们却自由发挥得如此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