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我开始在永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上班」。
作为曾经在房地产公司混过的人，对这一行当倒也不算太陌生。我直接找到人力资源经理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请进」，便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中年男人满面春风地朝我走过来，大笑着说：「白老弟，欢迎欢迎啊！」
这位人力资源经理之前我并不认识，对我如此热情自然是有原因的，这些人在社会上混久了，早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也说鬼话，客气地跟他寒暄起来。正聊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气势昂扬地走进来，大声说：「老沙啊，把那东西给我……」
那人看见我，止住话头，疑惑地问：「哎，你是我们公司的吗，怎么没见过？」
这位沙经理赶紧说：「石总，这就是工商局张局长跟您说的那个白羽，今天过来了。」
我花了 0.1秒扫视了一番这个曾经玩弄过唐婷的男人，没想到刚到这里就就和石勇打了照面，真是开门大吉。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小伙子很年轻啊，在这好好干。」
石勇气势很足地拍我的肩头。
石勇从沙经理那拿了一个小 u盘，踹在兜里，和沙经理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沙经理搓着手对我说：「白老弟，咱们这岗位很多，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啊？」
我原本对岗位没特别要求，只要不太忙就行，不过刚才那个 u盘让我改变了想法。「沙经理，您以后叫我小白就可以了。你看我刚来也没什么经验，要不我先跟着您好了，您可得多教教我。」
「那好啊，那你就在人力资源部吧，就……主要负责员工培训怎么样？就培训那些售楼小姐什么的，美女可多哟！」
沙经理贼眉鼠眼地笑着，被我看出了他的色狼本性。
随后沙经理给我简要介绍了一番公司的情况。作为本省首富石二毛的公子，石勇开这家房地产公司的主要目的似乎是觉得好玩，而不是赚钱，公司规模不大，他本人对公司的事情并不太上心，也很少过来，但好处是他们家财大气粗，关系网也深，所以业务开展起来倒也很顺利，而且员工的工资开得很是可以，吸引了一些能人，在市场上具备一定的竞争力。
沙经理把我领到外面的办公区域，介绍给同一部门的同事。这里是管理人员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办公，普通员工都在外面的大办公区域里，按照部门分坐在不同的区域。人力资源部的员工们对我表示了欢迎。沙经理让我先不急着做事，这几天先熟悉熟悉环境，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
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一会，我在心理上做好准备，从包里拿出一件物品──一个相框，里面是我和唐婷的合照。我有些黯然地看着照片，那是我和唐婷热恋时在一个公园里拍的，现在看那时的我，完全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而唐婷的笑脸上满是阳光开朗，不像后来那种忧郁的样子。我用手轻轻抹了抹她的脸，偷偷地长叹一声，把相框在桌上摆好。
「哟，女朋友啊？长得挺漂亮啊！」
坐在我隔壁的一个男同事看到我放照片，把头凑过来看了一眼，赞叹道。
「哎，我看看！」
和我面对面坐着，只隔了一层玻璃挡板的一个女同事也过来凑热闹，很八卦地附和着称赞唐婷很漂亮。
我努力装作高兴地回应他们，迈出了长期演戏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石勇都没有到公司来。我开始慢慢参与这个部门的一些简单工作，同时耐心地等待机会。
很顺利，一个星期后，机会来了。
那天下午，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在外面大办公区域里办公的其他人都走了。
我因为回去了也没事干，没急着走，想等下班高峰期过了，坐车不会太挤。正在我无聊地刷手机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哎，你是叫白羽是吧？怎么还没下班啊？」
我猛一回头，发现站在身后的正是大boss石勇，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公司来的。来不及细想，我随口编道：「石总……我约了人吃饭，时间还没到，在这等一会。」
石勇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装作无心地看向我放在桌面上的相框，然后很假地作出疑惑的表情，说：「咦，这是你女朋友？」
我心里一阵激动，鱼终于咬钩了。看他的样子，我估计他之前就发现了我桌上的照片，趁着现在没人了，过来套我的话。
我回答道：「哦，是啊，确切地说是前女友。哎，怎么石总认识她？」
「分手了？」
石勇眼睛一亮，「她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石总，您认识的那个人叫什么？我前女友叫唐婷。」
「哎呀，还真是同一个人啊。」
石勇的眼神不可捉摸地闪烁着，「没想到你们俩还曾经是一对啊，怎么分手了呢？」
「那个石总，您是怎么认识她的？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一副焦急的样子问道。
「怎么，你也……」
这个「也」字他只作出一个口型，然后及时刹车，掩饰道：「你找不到她了？」
「是啊，我找了她好几个月，到处都找不到。石总，不好意思，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是在哪里遇见她的，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她？」
「唔……那是好几个月以前了，她当时跟我一个熟人在一起，后来我就没见过了。」
「这样啊……」我先是沮丧地低下头，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急迫地问道：「石总，您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姓陈？」
石勇很惊奇，「你知道他？」
「靠！那个姓陈的王八蛋，我找到他非削他不可！」
我故意弄出很冲动很无知的样子，「就是这个王八蛋把婷婷从我身边抢走的！」
「是吗……」
我已经能感觉到石勇那压制不住的好奇心了，于是继续说：「石总，您知道那姓陈的现在在哪里吗？肯定就是他把我女朋友拐走了，都半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唔，那个陈……我跟他也不是太熟。我也是听人说，几个月之前他突然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样啊。」
我用极度失望的表情看了石勇一眼，叹气道：「唉，都怪我，连自己的女朋友都看不住。」
「你女朋友是被陈松彪抢过去的？」
石勇终于好奇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回想着吴开龙每次碎碎念时的神态，把自己也变成那种二百五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说：「唉，是啊，说出来都丢人。婷婷是我女朋友，我俩一直挺好的。
后来有一阵子，我发现婷婷挺奇怪的，总是晚上很晚回来，手机还总是藏着不让我看，我就起了疑心，有一天她吃了晚饭又出去，我就跟踪她，发现她跟一个男的见了面，还去了酒店。我就知道我这是被人戴了绿帽子了。当天晚上我就跟婷婷摊牌，她跪下来哭，说她不是故意骗我的，那人是个混社会的，把她强奸了，还拍了裸照威胁她，她没有办法，才一次次出去跟他开房的。」
「然后你们就分手了？」
「没有，我原谅她了。」
「呵……」石勇发出意味深长的笑。
「能怎么办呢，我很爱婷婷的，而且确实不是她的错。她向我发誓，要摆脱陈松彪，我就原谅她了。」
「那后来怎么又……」
「唉，这个就没办法说了。女人哪，被一个男的干多了以后，就会变得习惯被他干。而且姓陈的一直威胁她，她也是真的没办法。我知道婷婷还跟姓陈的搞在一起，又舍不得跟她分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苦啊！」
石勇的眼睛更亮，快要憋不住了，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说道：「是挺苦的，忍者神龟啊！」
「嘿嘿……但是后来我反而看开了，我就想，婷婷反正已经被别人玩了，再纠结这个她也回不去了。这一想通，我心态就变了，不仅不生气，反而一想到婷婷跟别的男人上床的时候就兴奋，我自己跟她做的时候，想着她刚刚被别人玩过，就感觉刺激得不行。我上网查了，这种心态叫做绿帽心理，就是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玩的时候性欲会更强……我靠，我怎么把这个说出来了？」
我白痴一样地瞪大双眼，怪不好意思地看着石勇。
「哈哈哈，不用不好意思，这种心理我知道，这种人很多。」
石勇神秘地笑着。
「嘿嘿……」
「你们到底怎么分手的啊？」石勇追问道。
「嗨，你看我，越扯越多了。是这样，姓陈的是个王八蛋，他霸占了婷婷以后，后来还强迫婷婷去陪别的男人睡觉，时间一长，婷婷就受不了了，但是姓陈的把她看得很紧，她没有办法。再后来，她可能觉着怕给我带来危险，再一个她也是觉得自己身子不干净了，没脸再跟我过，就跟我提了分手。我还是不同意，但是婷婷很坚决，唉……」
石勇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陈松彪这个人，确实挺渣，你们遇上他算是倒霉了。」
「可不是吗，我听说他还逼婷婷跟别人睡觉，我就有点受不了了。我记得她说过，她陪过一个姓李的当官的，还有一个什么做房地产的老总，姓石……」
说到这里，我的眼睛夸张地瞪得老大，脸上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我靠，石总，不会是你吧？」
我俩互相瞪着看了几秒钟，石勇有些尴尬，但并不惊慌，更谈不上不好意思，很装地叹口气，说：「小兄弟，还真有点对不住，刚才我看到照片的时候就想起来了，没好意思说。不过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这回事，对吧？」
「没事没事。」
我很大度地挥挥手，「这事也不能怪石总，再说那时候睡婷婷的人多了，我都不在乎了。」
说到这里，我放出一个下流的笑容，「石总，您跟婷婷睡过几次啊？」
「两次。」
「感觉怎么样啊？」
「靠！」石勇眼睛开始发亮，终于开始露出衣冠禽兽的内在，「你小子，还真是有绿帽心态啊。」
「嘿嘿，没办法，我现在不是又开始打光棍么，我晚上都是想象婷婷被别的男人干的样子打飞机。」
「这多憋屈啊，你媳妇被别人抢走了，你也去玩别人媳妇啊！」
「还是石总高端……哎，我又想起来，婷婷跟我讲过，说石总您特别喜欢玩别人媳妇？」
我竖起大拇指，「石总，我膜拜你。」
石勇掩饰不住得意的笑容，「老婆当然是别人的好啦，你要是也玩一次别人老婆，就知道其中趣味了。」
「我还是想念我的婷婷。她说过，她只是暂时离开我，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我漫不经心说出的这句话，果然让石勇脸色一变。
「她说过她还回来找你？」
「是啊，婷婷跟我分手以后，有一天突然给我打电话，好像很慌张的样子，她说她还是爱我的，是没办法才跟我分的手。她现在出了点事，要暂时离开这里，到外地去，等到那件事过去了，她就回来找我，让我等她。不过现在都半年了，她还没联系我，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又在什么地方。石总，您要是有了陈松彪的消息，可一定要告诉我啊！」
「那是自然。你呢，也不要太着急，也许她有什么事耽误了，过段日子就回来了。」石勇假情假意地说。
「唉，但愿如此吧。哎哟，石总，您看真是的，我跟你啰啰嗦嗦半天这些没用的，耽误您时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