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君说那人是一个难缠的人,秦远从远处观察,的确如此。
他个头很高,一米八五以上,但是极瘦,高颧骨鹰钩鼻,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即便是在这夜幕之中,也如高空鹰隼俯视地上鼠兔一般,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走的很慢,缓缓来到沈雪君面前,秦远隐约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尖锐,带着金属摩擦之声,“现在还没到午夜,你跑出来做什么?游客难道都散去了吗?”
沈雪君声音有些颤抖,道:“我找大人您有些事情。”
“说!”
“关于我姐姐的事情,她死的太惨了,完全是被岳世龙的女人逼死的,现在岳世龙死在了仙墟,我想大人能帮我姐姐报仇,毕竟她是您亲自送往岳府去的……”
“啪!”
沈雪君话音未落,黄啸便一巴掌扇在了她的娇俏的面颊之上,没有因为她是女流而生出丝毫怜惜,用力之大,沈雪君那玲珑的身体都被扇的腾空而起,飞出两米多远,滚落在碎石驳杂的山地上。
他的手掌之上隐隐有阴阳两种气流盘旋,是一位地道的辟谷境修者。
黄啸走到沈雪君面前,毫无感情的看着她,像是在俯视一只卑贱的野兽,冷声道:“这么说,你是在责怪我了?害死你姐姐的,也有我的一份过错了对吧?”
沈雪君捂着脸,道:“不,不,大人,雪君没有这个意思,雪君只是不甘心姐姐死的那般惨,我跟她都是您的学生,跟着您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也算是您的半个弟子,您难道就忍心看着她死不瞑目,带着满腔的悲愤在黄泉路上独行吗?”
“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黄啸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沈雪君面前,居高临下,苍鹰俯视鼠兔,“你们跟着我学习不错,但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若非家主命令,我岂会将宝贵的修行时间浪费在你们这群废物身上,几个愚蠢的人类,骨子里浸透了贪婪与无知!”
“即便是我教授你们时很用心,那也只是因为家主的命令,为了我黄家利益考虑,来培养一些日后可与那些更加贪婪愚蠢的人族交好的礼品而已,你们就像是一个个花瓶,摆设着好看,只要送出去,打碎了也不可惜!滚吧,日后我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话!”
黄啸呵斥完毕,转身缓缓回去。
沈雪君心中悲凉,既为她们几个姐妹的命运悲凉,本来一个个都是爹妈捧在手里的小公主,可被拐到此处之后,却成了这般任人作践侮辱的玩偶,命运着实不公。
她也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悲凉,本以为可以为秦远争取十到十五分钟,可是二分钟还不到,黄啸便对她失去了兴致。
她咬了咬牙,不想让这般不公的命运继续下去,心中发狠,前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黄啸的腿,喊道:“大人,难道您就真的不记一点情面吗?我们姐妹当初能在黄家留下来,还是您向家主极力推荐的,而我姐姐又是您亲手送到岳府去的,难道您心里面就真没有半点愧疚?雪君不要求您亲自出马,雪君只希望您能给我创造一个机会,我手刃仇敌,然后自刎谢罪!”
黄啸怔了怔,迈起的脚步悬在半空,回头俯视这个泪眼婆娑,如杜鹃啼血般哀鸣不止的女子,心头生出一幅幅画面。
她与她的姐姐沈冰君来的时候,一个七岁一个八岁,穿着公主裙,扎着小羊角辫,肌肤细嫩如玉,她们并不知道日后的命运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们的父母已经死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之中,她们只是选择相信他,虽然他用了控神之术,让这两个小女娃娃生不出反抗之心。
后来她们姐妹修行进展极慢,当时的黄家人判定她们并无多大培养价值,不愿在她们身上继续浪费宝贵的修行资源,便想处理掉。
作为花瓶来培养,培养失败之后自然也会如不合格的花瓶一般处理,敲打粉碎,埋进深坑,这对姐妹的命运似是已经走到终点。
但当时黄啸认为,姐妹俩还有培养的价值,虽然她们进展缓慢,但好在用功,继续下去,或许还有希望,若是就此“处理”,确实有些可惜。
黄啸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心中毫无波动,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口上,直接将其踢飞出去十几米,大口喷血。
“既然不知好歹,那留你何用!”
他双腿迈开,步幅极大,长袍摩擦着空气,发出阵阵呼啸之声,手上毫光暴涨,枯竹般的手指握成坚硬的拳头,就向沈雪君胸口轰去。
他不想让黄家的资源打水漂,但更不想让这种不可控的因素在黄家继续存留。
黄家面对敌人众多,决不可后院失火。
“黄家,好大的威风啊!”
就在这时,黄啸忽然停住脚步,陡然转身,一腿在前一腿在后,呈弓步站立,腰背低伏,像是一只面对猎物的豹子,随时都会一跃而起,扑杀过去。
他的正前方站着一个年轻人,身材挺拔,略微削瘦,鸭舌帽沿下露出两道浓密的络腮胡,可以隐约看得出络腮胡下的面颊曲线坚毅,棱角分明。
“你是谁?”黄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