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师。”
中年人接过鱼篓,引着韩逸等人走入草庐,有奉上了茶水,才自顾自的去忙着处理大鱼去了。
一场酒宴,虽无大肉,却有大鱼,老翁和韩逸皆是相谈尽欢,小夜和小灵两个小家伙,却出奇的与那叫尚义的中年人玩在了一起。
老翁饮罢一杯薄酒,才看向韩逸,打量了两眼。
“韩公子,说吧,你这几日天天跑来找老翁钓鱼,究竟所求为何?”
“学生不敢欺瞒先生,几日前学生从书院老师口中得知,元溪先生在这山中隐世,学生想来请学问,又担心打扰了先生,这才出此下策。”韩逸拱手说道。
“哦,原来如此。”元溪先生眼神闪烁了一下,“是怀仁那个小家伙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他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说到这里,元溪先生露出些许惆怅之色。
“老师一直心怀愧疚,有负于先生的教导,十余年一直未中科举,不能金榜题名,为先生扬名。”韩逸走出席间,面对元溪先生,大礼叩拜,“老师托我,如果得见先生,定要替他行大礼,以表有负师恩之歉意。”
“哼,明知道我就隐居在这民泰山中,自己却又不来见我。”元溪先生冷冷的哼了一声。
韩逸对老师的作为自是不敢质喙。
“好了,你起来吧。”见韩逸在席间坐下,元溪先生才又开口说道,“我已经多年不收弟子了,你想找我求学怕是无法得偿所愿。”
闻听此言,韩逸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不过,若是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到这草庐来,老朽可以为你解惑。”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韩逸大喜过望,连忙拱手拜谢。
就这样,春去秋来,韩逸每日往返于天都城和民泰山,在元溪先生的解惑下,对众多先贤典籍的理解,也更加的深刻,许多疑惑之处,听了元溪先生的讲解,也都茅塞顿开。
转眼,已是四年光景。
这天,韩逸照例提着一条新鲜的大鱼上山。然而,等他来草庐的时候,却发现草庐已是人去楼空。韩逸慌忙里外找了一圈,草庐之中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搬走,只留下了一封书信给他。
韩逸看完那封书信,才知道,原来元溪先生向往吴地风光,早有搬迁的打算,只是因为韩逸求学之事,才耽搁至今。到了今天,韩逸已经算是学有所成,他也没有必要继续久留。
“先生,您要一路顺风啊。”韩逸面朝吴地的方向,躬身三拜。
回到天都城后,韩逸收拾好行囊,赴京赶考去了。此一去,便是匆匆二十年。韩逸高中状元,在京为官,还被皇帝陛下召为驸马。
时年,韩逸已是三十七岁,当他再回天都城时,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三个月前,当他街道兄长送来的家书,整个人当场便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呆住了。
他的母亲,去岁感染了风寒之症,又忧思于他,终于是病倒在榻,于今年六月撒手人寰。得到消息,韩逸立刻入宫面圣,请求辞官还乡,为母守孝。
当韩逸带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仆小夜和书童小灵,走进家门的时候,积郁许久的悲伤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看着灵堂中,那沉重的棺椁,星夜兼程赶回家的韩逸,身心俱疲之下,却是一头病倒了。
“娘亲,孩儿不孝啊。”
韩逸拖着病体,跪在灵堂之上,面色苍白无血,眼泪无声的流下。
“子同,你不必如此,娘亲从未怪过你,她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一直以你为豪。你不知道,娘亲听闻你高中状元的消息时,有多高兴。”比韩逸大上一些的中年人,站在他身后,戴着孝布,安慰道。
“古云,父母在,不远游,子同未能做到,实在有负多年苦学。纵然我高中状元,却未能于双亲膝下尽孝,枉为人子,咳咳——咳咳——”韩逸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他面如土色,憔悴得让人看了心疼。
“哥,娘亲,娘亲最后,有没有给我留话。”韩逸鼓起勇气问。
“娘亲让你,勿用自责,这么多年,她从来么没有怪过你。”中年人说完,不由得叹了口气,面对着憔悴至此的弟弟,心里一直以来对他二十年不回家看望双亲的责怪,也是淡了一些。
“子欲养而亲不待,子欲养而亲不待啊。”韩逸喃喃的说着,头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一头栽倒在了灵堂之上。
“来人,快来人,去请大夫……”恍惚间,韩逸只听到哥哥韩语昇焦急的喊叫声。
此后,韩逸卧于床榻,身体日渐衰弱。皇帝听闻消息,传下旨意,令三位太医至天都城为其诊治。韩逸的发妻,悠宁公主闻听韩逸病倒的消息,终日以泪洗面。
就这样,不到一年的时间,悠宁公主却是先韩逸一步,病死在驸马府中。当消息传至天都城,韩逸如遭受惊天霹雳一般,几乎崩溃,病情也变得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