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些名医凑在一起,纷纷发表意见,有说因为气郁有痰的,有说因为遭了恶风的,还有说因为这里虚,那里实的,总之意见很不统一,因为他们谁都没见过这种毛病,所说也只不过都是自己的推断。”
“那时,我注意到,众人都在议论纷纷,唯独有一个自山东来的赤脚医生,打一进来就垂着头,一言不发,似若有所思。”
“我问他可是看出了什么?”
“那医生道:我一直信仰道教,道教里有果报、业障之说,各位医生的诊断都有道理,但老太太的病却十几年都治不好,这恐怕不是普通的生病那么简单了,或许与鬼神,或者因果报应有关。”
“那天,我请来的大夫都是各地有名望的,在请来之前,我也找人了解过他们,他们每人在我这里都有一份档案,那赤脚医生的档案很特别。”
许顺一边说着,一边自桌侧抽屉里取出了一摞档案袋来,翻了翻,拣出其中的一个,打开,抽出几张a4纸打印的档案递给了我。
档案上记载的很详细,除了医生的姓名,住址类个人信息外,还记载了他曾医好过的病人的案例。 案例不少,我没一一细看,只看档案最后写道:“赤脚医生,医术了得,医病手段五花八门,大至参草,小至葱姜蒜,树皮,草籽,有时甚至只化一道符水给病人喝下,或扎几针,病人就会好起来,
当地人称其圣手神医。”
化符、扎针这些词,让我想起了祝由术,那山东来的赤脚医生,很有可能是祝由术的传人,祝由术是介于医术与巫术之间的,一种神奇、厉害的术法,医病那自是没得说。
不过,看过这份档案之后,我对许顺也是另眼相看,只是请个医生,他便将人调查的这么清楚,想必其身份也不简单。 许顺见我看完了,继续又道:“有句话叫‘同行相轻’。同为名医,大家表面上看上去一团和气,实际私底下都较着劲儿呢,再加上大多数的医生都是唯物的,有几个清高者,听赤脚医生说些神神鬼鬼的
事情,立刻拂袖欲走,说自己不屑与这样的神汉为伍,也有人对其冷嘲热讽,说些风凉话之类的,气氛一度弄的很尴尬。我安抚了半天,大家的情绪才平定下来。”
“那个赤脚医生也是个寡言之人,经大家这么一针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再说。”
“最后,一群名医也没讨论出个统一意见来,我只得让他们每人开了个方子。他们有开中药的,有开西药的,各自发挥其本领,唯独赤脚医生什么方子都没开,像是受了群人的打击。”
“实际,我对赤脚医生的话是将信将疑的,有句话他说的对,我母亲的病如果是普通的病,怎么会十年治不好呢?于是我悄悄问他:“神医,你的方子呢?”
“那赤脚医生道:我的方子很简单,找老太太问问这辈子有没有做什么愧事,做了什么,去弥补,悔过,病情或可好转。”
“我说:这恐怕是不行啊,老太太已经被病痛折磨的昏迷不醒,口不能言了啊。”
“赤脚医生道:那你可脱去其衣,将其埋进你家祖坟,借祖地之气养三天,三天后她若不死就会醒来,到时你再问她缘由吧。”
“那些医生走后,我照方抓药,每个医生的药都让我母亲吃了一次,可她吃完后,病情丝毫不见好转。”
“今夜,我决定用赤脚医生的法子,于是在天黑之时,将母亲埋进了祖坟里。谁曾想,竟然被你二人给挖出来了。”
许顺说完问我们:“你们是道士,觉得那赤脚医生的话有道理吗?”
素素道:“老太太的病史无前例,那医生的话有几分道理。”
许顺又说:“我母亲虽非吃斋念佛之人,可也非大奸大恶之辈,半生为我操劳,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会造成业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