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妻俩硬逼他和我断绝关系。
他很爱我,为了我,他离家出走,和我一起在外租房子住,那时日子过得真的好苦。我很感激他没有抛弃我,为了实现自己的承诺做出了太多的牺牲。
她爸妈看儿子这样,也没有办法,过了段时间也就勉强答应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又搬到他家里住,不久便结了婚。
他妈妈一直看我不顺眼,所以也一直相处不好。她不时对我冷嘲热讽的,我为了他也都忍了。他那时也很护着我,和他妈妈吵。再后来他妈妈病了,他经常去医院陪他妈妈,整晚整晚地不回来。于是他和他妈妈越来越近,而我们却越来越远。我发觉了,便努力地和他多相处,试图通过沟通让他知道我一直很爱很爱他。
可惜,并不是很成功。半年后我就怀孕了,原以为有了孩子,家里会变得好些。
没想到她妈妈知道我怀的是女孩的,变本加厉为难我,而老公也不再帮我,还常常说我的不是。我真的很伤心,只是一直忍着希望把孩子生下来。
谁知道一次在她妈妈辱骂中,我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推了他妈妈一下。可能用力重了,他妈妈摔了一跤,便大声哭起来,骂我不孝顺,骂她儿子没用。他从房间里冲出来就给我一把掌,打在我脸上真的好疼。他爸爸也跑出来,边叫不要打了,边和他一起把他妈妈扶起来。
他妈妈刚站好身体就冲我肚子上踹了一脚。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他妈妈由于这一脚踹得太快,一下没站稳又摔到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后来我和他妈妈都住进了医院,他妈妈患了中风,我的孩子没了,看着下身的血痕我呆了很久很久。
他一直守在他妈妈床边,除了帮我交费用,从来没来看过我。后来出院,我看到他老了好多,两鬓都有白发了。我本想提和他离婚的,却一直说不出口。想了几天,就和他说我想搬出来住。他也没说什么,用家里的积蓄在三林买了套房子,我们俩人住。
三个月后她妈妈也出院,一直躺在家里的床上,他一直两头跑,白天上班,晚上去他妈妈那帮他爸爸照顾他妈妈,半夜再回到我这里来睡觉。好多次我想试着和他亲热来溶解我们的关系,都让他冷冷地拒绝了。事情并不仅仅如此,他以后只要看到我和哪个男人走得近些,多说会话,就会冲上来不由分说地打人家,弄得再也没男人敢和我走一起。我理解他,说不上还爱不爱他,但是他兑现了他的承诺娶我,我就要守在他身边守一辈子,只到他不要我,也许这就是责任吧。
*** *** *** ***
听完她的故事,我想起一个苏联名人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遭遇。
我深深地同情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平时看上去高高在上,生活里却也如一片秋叶任风吹舞。
「主任,那……你……怎么愿意和我……那个……」我还是说出了我今晚最大的疑问。
她端详了我一会,笑说:「真的很像。」
我不解:「像什么?」
她沉思了好一会,幽幽地说:「你很像我的表哥。」
我不高兴地哦了一声,原来只是个替代品。
她看出我的不快,捏了下我的脸说:「也不全因为这个。我表哥小时候和我玩得很好的,去哪里他都带着我,哭他来哄,笑他来逗。
后来他去当了三年兵,他回来的时候,我们之间再也找不到那种两小无猜的感觉了。在我大二的时候,他在村里讨了个老婆结婚了。我也和我的老公在学校认识了。
那天你来报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要不是年龄的关系,我真的会认错人,不仅相貌长得像,就连一些动作和说话的语气也很像。
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他,你只是你,他还是他,只是对你多了一分关注。
半年来,我越来越多地了解你,发现你是个很忧郁的人,有时候看你的眼睛就会有一种被沉迷的感觉。
我通过你的档案资料去上网去搜索你的相关信息,看了你的博客,看过你写的文章,虽然不是佳作,但是很吸引我。
我还记你的那篇《骨子里的那份忧郁》,写得真是太好了!其实我也是个忧郁的人,我喜欢蓝色,因为它是天空的颜色,像忧郁那样深沉而不喧嚣。这也是我经常穿蓝色衣服的原因。」
我早就看出刚刚我们亲热的时候她穿在身上的是一件蓝色旗袍,看来我和她在性格上同道中人,不仅对她多了无限的好感。
她望着我,像是在看一件珠宝,眼里有亮亮的光芒,如果不和她刚才聊天,我肯定会误认为那是情欲的力量。
我也定定地看着她,她又笑了笑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贱,很yd。」
我摇摇头,盯着她的眼睛不放。她的眼睛里有像小琴一样的纯真,一样的无邪。
她让我看得不好意思了,故意避过头去,说:我还没听过你的故事呢。
我便把我和小琴的故事大概讲给她听,听完后,她没有说话,我们俩沉默在那里。
车里的空气很闷,我便问她:「徐主任,可以放歌么?」
她探身到前排,边找光盘边问我:「你想听什么歌?」
我说:「把盘拿过来,我看看吧!」
她把十几张光盘拿过来,基本上都是80年代的老歌,我挑了一张几首都不错的歌给她。她说:「你也喜欢这些歌?」
我点点头说:「80年代的歌我很多都会唱也很喜欢听。」
她像遇到了知音一样,开心地笑了,把碟片放了进去,车里便充满了齐豫的《橄榄树》。
她回到后坐,挨到我身边说:「鸣,我想你抱抱我。」
我说:「好的,主任。」伸过左手绕过她的肩,把她轻轻拥在怀里。
她依在我怀里,像是一只安静的小兔子,我闻着她淡淡的发香,努力地忘却小琴的影子。
她转过脸,对我说:「鸣,以后我们两在一起就叫我妍姐吧,一直叫主任挺别扭的。对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回答道:「妍姐,我愿意的。」
她满意地又垂下头去。
我知道,我和她,更不会有结果,就像两个刀尖上舞着的精灵,只能相互珍惜那短暂的时光,也许下一秒就会血溅三尺,爱为刀魂。
在轻悠的音乐里,我和她相拥而眼,睡了三个小时,却像是只睡了三分钟,眼睛都睁不开。要不是我的手机闹钟把我们叫醒,还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
我们看着朝阳冉冉升起,照亮了整个上海的早晨,远远处传来黄浦江上的轮船汽笛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她开着车载我向单位奔去……
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小琴的消息,我也下决心不再去等她了,与其两个人一起在痛苦中死死挣扎,不如在死亡中享受无痛的快感。
这几天妍姐,应该说徐主任也没再找我,我估计是她正在小心翼翼地提防她老公,所以不会随意来找我的。
有时我看着她,会有一种美丽的幻觉,把她看成一只七彩斑斓的蝴蝶,在我眼前飞来飞去。而她对我就想任何事没有发生一样,工作时还会板着脸要求我这样那样。
一切真的就这样了吗?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清楚能感觉得到。我想要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周二下午,徐主任把我叫进里间,说:「公司准备把我调到总部去,要我推荐一个代替我的人选,我举荐了你,虽然你只来了半年多,但是给公司的印象也还不错,所以这事有希望成功。」
我淡淡地对她说:「谢谢主任提拔。但是我觉得老盛更适合这个空缺。」
她一脸不高兴地反驳道:「你觉得你无能还是觉得他很有才?」
我小声说:「不是,我觉得他家庭经济很不好,他也快退休了。如果这次他能替补上你,他以后的退休工资也会高些……」
她打断道:「这就是你的想法?你的善良?忧郁的人的确很善良,但是不要把善良用错地方,烂用它反而是对它的亵渎!这里是公司,不是你我的家,更不是慈善机构,你出去再想想吧!」
我哦的一声,退了出来。
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上海。
晚上回去,上网找了下招聘网,看到几家苏州的公司在招人,第二天上午联系了一家。那边和我聊了一会,然后让我发份简历过去。下午那边就回复了,同意签劳动合同,一个星期后就可以上班,待遇从优。
我得到消息后,连忙给公司打了份辞职报告,并且没通过妍姐那,真接上呈到公司人事部。由于我是试用期,公司很快就批复下来:同意离职。一切我都瞒着分处的人。
妍姐知道的时候,我已经不去上班,打好包裹准备出发了。
她勿勿开车赶到我的住处,看着我背着东西走出小区。
她下车走到我的面前,说:「你要走了,怎么也不和我说?」
我苦苦地笑了下:「我不想走得有牵挂。」
「你——」她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已经在打转。我连忙伸手拉着她上车说:「妍姐送我一程吧,上海火车站。」
她没有说话,擦了擦眼泪。坐上驾驶座,车子直奔火车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到了火车站,我进去买了票,然后去候车厅等车,她就玩具跟在我后面,一言不发,像是一个估错事的孩子。
我转过身来,紧紧抱着她:「乖,不要生气了,我就在你隔壁,又不远的,想我了可以来看我。」
她看着我:「真的?」
我点点头:「我的手机暂时不换的,等我到了那边后,安顿好了,会联系你的。」
她稍稍平伏了一下情绪,也紧紧地抱着我。
我们就这样在候车厅里抱着,身边人来人往,估计大家都习惯了这个时代,这样错乱的恋情,没有一个人来打扰我们。
不一会,就听到广播里火车进站的消息,我放开她说:「妍姐,我该走了,谢谢你的照顾,我们有缘相见!」
她也松开手,点了点头,目送我走过通道走上站台。
上火车前,我回头看到她还在候车厅的玻璃后看着我,我向她挥挥手,踏上了火车。
「呜——」火车载着疲惫的我踏向另一个异乡的旅程。我在火车驶出上海的时候,用手机再次拔打了小琴的手机,是通的,只是无人接听。
我写下了两条短消息,一条发给小琴:亲爱的琴,谢谢你的爱!原谅我的逃避,我们爱过就该知足,再见!
另一条是发给妍姐的:妍姐,好人一生平安!
发完短信,我把手机关掉,拿出手机卡,狠狠地扔出车窗:上海,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