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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宁家惨乱伦,西楼独憔悴(1 / 2)

溪洲梅氏,世代经商,钟鸣鼎食,虽富甲一方,却从不作那欺行霸市之举,碰上灾荒之年更不吝啬家中余粮,广设粥棚,救济乡里,多年来挣得偌大名声,溪洲地界,提起梅家,无不交口称赞,便是那乡间终日无所事事的泼皮无赖,也从不为难梅家铺子,一则,当地百姓或多或少都受过梅家祖上恩惠,二则,谁不知道梅家大堂之上,高悬那块写有行善积德的烫金梧桐牌匾,乃知府吴大人亲笔题字?

梅氏家风纯良,家主梅温,膝下三子,皆已成家立业,各自撑起一方门面,让梅老爷子好生安慰,唯独幺女梅若兰,年近二十,至今云英未嫁,愁煞老人,放在寻常女儿家,这般年纪,孩子都能走路了,倒不是梅家小姐没人看得上,恰恰相反,多年来,乡里乡外,前来说媒的大户人家都快把门槛踏破了,然这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小素有【梅家独秀】美誉的大家闺秀,硬是不肯松口,女儿将那圣贤书上的道理搬出,别说三位兄长,便连自己都辩驳不过,这让梅老爷子很无奈,女儿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处处争强好胜,只是想起这溪洲境内,论容貌才情,又有哪家千金比得上自家小女?梅老爷子又不自觉地勾起笑意,怕也只有那位一表人才的秦公子,才配得上自己这颗掌上明珠吧?暂无功名又何妨,能让眼高于顶的女儿一见倾心,学问能差到哪去?也不求什么金榜题名,便是考个进士,以梅家的人脉,还怕求不来一份锦绣前程?

棋盘一侧,梅温捻子,长考良久,抚须而笑。

“梅老,你这再不下子,茶可就凉了。”棋盘对面,作私塾夫子装扮的中年男子,捧起素雅瓷杯轻轻呷上一小口,叹道:“不知这楚林玉芽,府上还有多少存货,可否割爱卖我一些?外头可不好找。”

梅老爷子笑骂道:“一边去,我就奇怪德谦你今儿怎的有空闲陪我这老头子对弈,原来是看上了我家的好茶,告诉你,门都没有!哈哈。”

对座男子,姓吴名德谦,溪洲知府,与梅家私交甚笃。

吴德谦故作委屈道:“梅老您这话就伤人了,当年若不是梅家资助,哪有德谦今日,我不就听闻若兰那妮子出门去了,怕您寂寞,特地过来陪您解解闷对不?哪敢觊觎您家好茶。”

梅老爷子瞧着眼前华发早生的故人,叹道:“当年见你小子才不过二十有余,我还正值壮年,如今你双鬓染白,我也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了,得,临走前捎带个三斤回去,别跟我谈银子,你那点俸禄,老夫还真看不上。”

吴德谦拱手道:“那谦德就却之不恭了,嘻嘻,这棋下得值当!对了,梅老,若兰出门是寻人去了?这都一天一夜了,您就不担心?”

梅老爷子没好气地瞪眼道:“还不是怪你把她教得心高气傲?溪洲那些个膏粱子弟,没一个能入她眼,这些年都急死老夫了,偏还管教不得,今儿难得有个般配的,瞧着品行端正,不成想竟是吓跑了,女大不中留,她要追,老夫还能拦着?况且还有管家与家丁跟着,总不会让她吃亏。”

吴谦德:“有道理,哎?梅老,刚这枚白子可不是放这里的呀……”

梅老爷子:“瞎说,难道老夫还能偷偷动这棋子不成?哎,德谦呀,刚过不惑之年,怎的就老眼昏花了?”

一家丁匆匆来报:“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小姐回府了……”

梅老爷子不悦道:“没见着我正与吴大人手谈么?怎的如此冒失,小姐是不是带着一位姓秦的公子一道回来,还嚷着非君不嫁?多大的事儿,值得大惊小怪?”

家丁上气不接下气:“回……回老爷的话,小……小姐是叫人绑回来的……那些人……瞧着凶神恶煞,并非善类……”

梅温一惊,忙问道:“管家呢?还有小姐带出去的家仆们都上哪去了?”

家丁:“小的没看见管家他们一道回来……怕是走散了……”

梅温怒道:“在溪洲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人敢绑我梅家的人?谦德,走,咱们看看去。”随后又朝家丁冷冷说道:“把护院和家仆们一并叫出来!真当我梅家乐善好施就是软柿子了?”

梅家大院内,梅家千金,梅若兰,双眼被黑布蒙起,一身残破翠绿衣裙,裙摆略显湿意,不经意间,泄出一线春光,教在场家仆如临大敌之余,看直了双眼,一个个拼了命压下裆部,年轻气盛的家仆们,若说从未对府上这位天生丽质的大小姐有过丝毫旖旎念想,纯粹是自欺欺人,尤其是那对气势磅礴的丘壑,即便仅仅是露出几分丰腴,也引得这些下人们脸红耳赤,口干舌燥,知书识礼的梅家小姐,岂是勾栏里那些被肏烂的贱货可比?

梅若兰神色萎靡,低眉顺眼,双手被反剪在后腰绑起,身子不自觉地哆嗦颤抖着,红唇微微张合,无声低吟,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周遭十几位玄衣男子,各持兵刃,脸上尽是戏谑,其中两位覆有兜帽,如在迷雾中,看不清脸庞。

梅温与吴德谦领着一众家仆护院,赶至院内,梅老爷子老年得女,自幼锦衣玉食,百般呵护,当作公主般宠大,眼见爱女遭恶徒这般折辱,当场心如刀割,高呼道:“若兰!”

吴德谦冷冷道:“大胆匪徒,敢在本官眼皮底下行凶?速速放了梅家小姐,束手就擒,念尔等初犯,可从轻发落。”

梅若兰骤闻父亲声音,急道:“吴大人,快带我爹离去,莫要管我!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梅温只当爱女受惊过度才这般言语,朝身后护院挥手道:“还等什么,都给我拿下了!”

几个虎背熊腰的护院壮汉纷纷吆喝着摆开架势,抡起趁手兵器,杀将过来。

梅若兰背后黑影一手搂住佳人蛮腰,轻轻舔舐着少女耳垂,柔声道:“小美人儿,你猜我杀光这群不要命的要多久?”

灰白蟒纹长鞭自黑影袖中抽出,如灵蛇游走,依次扫过护院们脖子,又悄然回到手中,护院们踉跄几步,如醉酒般绊倒,一颗颗头颅就此滚落,死不瞑目,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身为商贾之家的梅氏,是如何招惹上这等凶徒的?

其余家仆们生平所经历最激烈的打斗,无非就是驱赶无赖,哪见过这等阵势,一阵恍然,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杀人啦,纷纷扔下木棍,作鸟兽散,个个恨不得爹娘给自己多生一条腿。周遭忽然萦绕一圈黑气,往外逃逸的家丁们只顾逃命,哪有心思多想,越过黑气后身子一软,口吐白沫,抽搐几下便再无气息。

梅老爷子瞪直了双眼,浑身颤抖,不知愤怒还是惊惧,吴德谦毕竟为官多年,自有官家气度,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忐忑不安,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有这等身手,绝不会是那单纯贪财劫色的匪徒,那他们到底为何而来?

黑影嗤笑道:“小美人儿,你若再不招,我可就要让你那老父亲眼瞧瞧,自家闺女这罗裙下,藏着什么了……”

梅若兰略一迟疑,黑影不等她答应,便一手撩起本就露出一小截大腿的翠绿长裙,美人内里,一丝不挂,白皙修长的一双玉腿微微往外分张,一根材质不明,末端隐隐刻有符文的棒状器物,无情地撑开才遭开垦的处女地,深入其中,尚且红肿的稚嫩美鲍无助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符文一圈圈反复环绕着荧光,每闪烁一周,棒身便随之高速颤动律动片刻,泥泞蜜穴死死吸住既是仙家法器,又是暴虐淫具的粗壮短棒,淌落一滴滴晶莹粘稠爱液,先前衣裙湿意,便是由此而来。

自己最不堪的私密被揭露在父亲眼前,梅若兰撕心裂肺地哀嚎道:“爹,不要,不要看女儿,求您不要看着女儿……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声淫媚叫春,梅若兰一阵痉挛,终是没忍住在父亲面前攀上高潮,在身后众人嘲弄的目光中,小穴内山洪暴泻,溃不成军。双颊染上绯红,俏脸上现出羞愤,满足,自责的复杂神色。

黑影放下少女腰间裙摆,解开黑布,梅若兰重见光明,只见父亲老泪纵横,本就苍老的面庞上似乎又多舔了几道皱纹,短短数息之间,竟像又老了十年,吴德谦搀扶着梅老爷子,一言不发,不知心中所想。

耳边又传来那恶鬼般的声音:“说吧,梅姑娘,你那情郎到底往哪边去了?再不说,令尊可就要遭罪了……”梅若兰打了个寒颤,如坠冰窖。

吴德谦终于发话:“朗朗乾坤,尔等滥杀无辜,如此逼问于一位弱女子,法理不容,本官身为知府,若命丧此处,自有六扇门中所属修行者追查此事,定难善了,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就此作罢,本官以项上人头作保,本官与梅家绝不将此事透露,此后河水不犯井水,各走各路,如何?”

黑影笑道:“哟,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里还有位堂堂知府大人哩,这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官威倒是挺大,要显摆,等你当上了巡抚再说吧,不过呢,我这恰好有份谍报,让吴大人过目,说不准吴大人看过后,就要另做打算呢。”说着轻飘飘扔过去一轴宗卷。

吴德谦皱眉接过,展开一看,脸色剧变,阴晴不定,冷汗直流,颤声道:“你们……你们是如何得知的?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驾了马车,向西南方向去了。”梅若兰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招出了秦牧生去向,随后跪坐在地,泣不成声。

黑影自顾自地走到吴德谦身侧,说道:“这宗卷上所述,吴大人应该心中有数吧?这地儿就交由大人收拾了,若是没收拾干净,自会有人代劳,若是尽了心办事,自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孰轻孰重,大人浸淫官场多年,想必自有一番计较,我就不多费唇舌了。”

梅若兰向老父盈盈一拜,哭道:“女儿一身清白,已遭此人玷污,连累梅家蒙羞,爹,恕若兰不孝,爹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梅老爷子颤抖着遥遥伸手道:“不,若兰,别走,求你们放过小女……银子,对,银子!老夫可以给你们银子,求你们把女儿还给我吧……”

黑影置若罔闻,揽起梅若兰腰肢,朝墙外跃去,转眼间,便只剩下满地狼藉,吴德谦一咬牙关,眼底掠过一丝乖戾,面露狰狞,哪还有半分儒雅随和。

官道上,一行人纵马狂奔,风尘仆仆,梅若兰与先前院内使鞭者同乘一骑。

“你给吴德谦的宗卷里到底写着什么?”梅若兰泪痕未干,淡淡问道。

“真想听?有言在先,有些事,你不会想知道的……”黑影戏谑笑道。

“说!”

“这位吴大人曾授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其人学富五车,尤擅丹青作画,所画仕女图,声名远播,不乏有贵人千里求画而不得。”

“确有此事。”

“那你可曾晓得,在其书房内,藏有数十卷女子春情画像,媚相入骨,淫态各异,从十至十九岁,皆而有之?”

“十岁?衣冠禽兽,枉家父当年资助他赴京考取功名。”

“再告诉你一件事儿?”

“说吧……”

“那画中淫媚女子,是你梅若兰。”

梅若兰闻言,片刻失神,旋又别过脸去,呕吐不止……

梅家有女心若兰,一朝倾情半世殇,夜闻风雨衣尽湿,落花飘零无人知。

药王谷,四面环山,常年薄雾萦绕,林木繁茂,因地势而聚灵气,得天独厚,山中多产草药,且不说那千金不换的奇花异草,便是寻常品类,品阶亦较药商所售高出太多,素有浩然医家洞天福地之称,世代行医的济世山庄,便修在谷中琳琅峰下,据说宁家祖上不止精于医道,对堪舆望气之术亦有所涉猎,方寻得此等宝地开枝散叶,谷内物产丰厚,附近偶有百姓人家的药农或猎户进谷采药狩猎,宁家也不禁绝,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送来自制的干果,腌肉,糕点等土产吃食,算是聊表谢意,宁家也不矫情,一一收下,皆大欢喜,既有医者仁心也不乏处世圆滑,更别说那一桩桩积攒百年的江湖香火情,无怪乎数百年来屹立不倒,长盛不衰。

琳琅峰后山中,草木苒苒,流有一溪温泉,自峰顶而落,汇聚成潭,清澈见底,最是滋养肌肤,妙用无穷,宁家将其划为禁地,供族内女眷梳洗浸泡,清风吹皱一湾春水,潭中云雾,氤氲怡人,好一处世外仙境。金黄落叶摇曳不定,恋恋不舍地飘下枝丫,落入汤池中,被芊芊素手连水捧起,在掌心中浮动打转,水波粼粼,映照出两张有六分相像的俏丽容颜,池中窈窕淑女,眉清目秀,香肩袒露水面,锁骨精致分明,如出水芙蓉,叫人臆想水面下那玲珑身段,一人短发齐肩,嘴角含春,一人青丝绾起,一叶见愁。

一双玉手毫无来由地攀上傲人肉峰,指尖娴熟地肆意拿捏,还不忘俏皮地来回挑动雪峰之巅一圈粉晕,两点红梅无端挺立,耳边传来短发女子不怀好意的娇笑:“姐姐,你这胸脯都快赶上娘亲了,愁啥呢?莫非是念着哪家公子了,要给宁家挑门乘龙快婿?”

长发女子身子一软,好不容易挣脱胸前魔爪,羞恼转身,一指弹在妹妹额上,笑骂道:“你这妮子才刚及笄,就长得这般祸国殃民了,也好意思笑姐姐,思愁思愁,无忧无愁,真不晓得名中这思愁二字从何而来,还不如改作难愁呢。”

妹妹吃痛,捂着额头,嘟着小嘴委屈道:“也没见姐姐你撑过几回船呀,这兰舟二字又作何解……”

姐姐似乎从来没想过这遭,哑然失笑,怜爱地揉了揉妹妹臻首,柔声道:“待思愁再年长些,便知道了。”

妹妹皱了皱鼻梁,做了鬼脸,说道:“那思愁偏就不长大了!”

姐姐狭促地盯着妹妹盈盈水面下那两团白皙软肉,撇了撇嘴,给了个戏谑的可恶笑容。

妹妹立马破功,像被霜雪打蔫的茄子,一败涂地。

姐姐宁兰舟,济世山庄宁家长女,妹妹宁思愁,济世山庄宁家次女,姐妹二人从未踏足江湖,皆是庄主宁夫人的心头肉,宁家长女成年后,前来说亲之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名门望族中渐露头角的后起之秀,谁心里都有数,入赘宁家,不亚于在江湖中一战成名,从此一路平坦,步步登顶,以鲤跃龙门来形容也不为过,因而宁思愁才有乘龙快婿的说法,面子?在前程面前,面子算个屁!况且,江湖中,谁敢不给宁家面子?即便宁家女儿长得歪瓜裂枣,也捏着鼻子认了,况且宁家千金非但不丑,还是江湖中闻名遐迩的一对绝美双姝,宁夫人身为江湖八美之一,膝下这对姐妹花还能难看了?

宁思愁:“姐姐,那北望快马金刀王家的三公子,瞧着气宇轩昂,一只脚踏在四境的门槛上,也算出类拔萃了,难得肚子里还有几分墨水,知书识礼,不像那些个粗人,怎的你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宁兰舟嘴角一抽,不屑道:“那位王公子呀,真当得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初见我时,一副文武双全的做派,滴水不漏,可惜待后来见着你,眼底那抹贪婪便再也藏不住了,须知我们医家,望闻问切中的望字,见微知着,他那点想让我们姐妹共侍一夫的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我?”

宁思愁茫然道:“姐姐你还能看出这么多门道?我咋啥也没瞧出来?”

宁兰舟无奈扶额:“你还好意思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医不成,修行怠慢,整日就知道玩耍,性子就是定不下来,也幸好你是宁家人,这般胡闹,将来走江湖得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我也就年长你两岁,如今你是几境?将来如何撑得起宁家名声?”

宁思愁扭扭捏捏说道:“二……二境,宁家不还有姐姐你嘛,有你继承娘亲衣钵,我懒散些,不打紧的啦……”

宁兰舟叹道:“你这小妮子什么都学不好,身段倒是随了娘亲,这般妖娆,把那王公子的魂儿都要勾出来了,依姐姐看呀,赶紧把你嫁出去,让夫家好生管教,省得我与娘亲整日为你费心。”

宁思愁慌道“别……我不要嫁人,呜呜呜,好姐姐,别把我嫁出去,思愁以后多用功就是……”

宁兰舟奇道:“用功这个词儿在你口里说出来还真的挺稀罕的哩,来,跟姐姐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嫁人?”

宁思愁吞吞吐吐说道:“男人……男人的那活儿,据……据说有长枪这么粗……插……插到那里……岂不是痛死……”

宁兰舟气笑了:“敢情姐姐嫁出去,被男人插进那里就不痛了?”

宁思愁赔笑道:“姐姐你境界高,未来姐夫若是不疼着你,踢下床去便好,思愁可不成,多半是要叫夫婿欺负死的……”

宁兰舟翻了翻白眼,说道:“你这丫头也不想想,若不是爹插进娘亲那里,哪来的你……”

宁思愁又开始了屡试不爽的撒泼打滚,揉着双眸哭诉道:“不嘛,我就不嫁嘛,呜呜呜,姐姐不疼思愁了,若是爹爹在,定然不会叫思愁难过的……”眼角却硬是逼不出半滴眼泪。

宁兰舟没好气道:“得了得了,装都装不像,你这丫头省点吧,娶了你这媳妇,我都替你那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夫婿可怜,况且我是长女,要嫁也是我先嫁。”

宁思愁立马破涕为笑:“嘻嘻,姐姐最疼思愁了,对了,姐姐你可知道爹爹为何丢下我们不管了?每次我问娘亲,她都罚我抄医书……”

宁兰舟怅然一叹:“爹和娘的事,谁说得清楚呢……”

池畔草丛间忽而传来窸窸窣窣的踩踏之声,宁兰舟知觉,高声娇喝:“此地乃我济世山庄宁家禁地,若是误闯此处,还请速速离去。”

草丛间钻出两个瘦弱的人影,俱是头戴草帽,手提行山杖,背负药筐,皮肤黝黑的药农装扮,浓眉大眼,脸上写满岁月的坎坷,衣裤上划出好几道口子,染有血迹,一瘸一拐,其中一人光着左脚,仅穿一只草鞋,看着狼狈万分。

左首一人高呼:“姑娘莫怪,我们兄弟从外地来,头一回进这谷中采药,方才在那峭壁上见着几株品相不错的吸绊子,采集时不慎脚下打滑,崖上家中妹子一时没拽住绳索,摔了下来,若不是碰巧有几颗老树托住,这会儿我们兄弟都见阎王爷去了,人倒没事,只是到了崖下便迷了路,恳请姑娘指条明路,好让我们与小妹汇合出谷去。”

药农兄弟杵着行山杖,互相搀扶着一步步走近,待看清氤氲云雾里,浸泡在温泉中不着寸缕的姐妹二人,双双瞪直了布满血丝的眼眸,喉结滚动,口中喘息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胯下银枪蠢蠢欲动,山野粗人,一辈子和药材打交道,见着最多的大概就是自家小妹,何曾见过宁家姐妹这等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温泉水面上露出半截白皙香肩,一字锁骨浮出,衬着修长玉颈,双颊染上桃花,檀口呵气如兰,杏眼中那抹羞怒,欲语还休,敏感部位尽数隐于水下,未有半分裸露,但那又如何?能抵得住这般诱惑的男人,天下几许?

药农兄弟全然不顾宁兰舟的告诫,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既不敢上前,亦不欲离去。

宁兰舟峨嵋深蹙,运转神通,鞠起一捧清泉,以独门手法往前甩出,四道水箭离手激射而去,准确无误地命中药农兄弟双眼,两人终于惊醒,紧紧捂住两眼,鬼哭狼嚎般满地打滚,嚷着不知哪里的方言。

宁思愁担心道:“姐姐,你不会把他们弄瞎了吧?”

宁兰舟:“没事,我收着力呢,最多半柱香就恢复如常,权当给他们洗洗眼了,走,我们赶紧把衣裳换上。”

宁家姐妹换上来时衣裙,穿戴整齐,梳理秀发,药农兄弟仍在地上大声惨呼着,异常凄厉。宁兰舟本想赔些许银子了事,奈何地上那两位光顾着滚,根本听不进去,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在为难之际,林中又闯出一位五短身材的妇人,衣上绣着补丁,手上提着一只草鞋,看样子正是其中一位药农丢失的那只,腰间还揽着一截麻绳,见着四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一声惊呼,扔下草鞋,扑向地上药农兄弟,哭道:“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宁兰舟轻声道:“这位妹子勿慌,你家兄弟只是暂时失明,过会儿就好了,待他们二人恢复,我再带你们出谷。”

妇人抬头望向宁姐姐妹,眼珠子一转,起身如泼妇般悍然骂道:“我家两位兄长从峭壁上掉落,伤着手脚不奇怪,怎么就伤了眼睛?定是你们这两个狐媚子所为,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生性老实,怎么就招惹你们这些富家大小姐了?跟你们说,这事没完,我要告官去!”说着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地上二人,药农兄弟顿时呼天抢地,如杀猪般喊得更惨了。

宁思愁急道:“胡说,明明是他们私闯我家禁地,偷看我与姐姐洗浴。”

妇人蛮横说道:“我还说是你们两个不要脸的故意脱光了勾引我家兄长呢,走,有事跟官老爷说去!”说着就上前伸出满是老茧的粗糙双掌,朝宁思愁抓去。

宁兰舟伸手拦住,皱眉说道:“你这妇人,还讲不讲道理了,区区银子,我宁家还赔得起……”

妇人本来笨拙的手掌,忽然灵巧无比地绕上宁兰舟手臂,轻轻一带,另一只手掌已结结实实地印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顿觉腹中翻江倒海,宁兰舟不愧为名门之后,骤遇变故,并未慌乱,左手拍开腹中肉掌,按捏窍穴,止住痛感,右手切刀为指,猛然朝妇人颈下点去,正是宁家秘传截脉指,若是点实,即便这妇人修为高于自己,也必将瘫痪片刻,为自己争得那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指尖触及妇人肌肤前一瞬,眼前一花,看似臃肿的妇人却离奇失去了踪迹,心中一惊,正欲掠起,后背吃痛,气机紊乱,已然挨了一记重击。

“思愁,快跑……”宁兰舟呢喃一句,她昏迷前所最后看见的画面,是宁思愁手足无措的惊惧眼神,以及耳畔一句笑言:姐姐棒前挺奶儿,妹妹胯下撅臀儿,姐妹同浴洗穴儿,双双挨肏生娃儿。

夕阳西下,古道苍凉,晚霞漫天,赤紫交辉,最后一丝残阳落入山间,转眼已是入夜时分,莫留行初入江湖,经验远称不上老道,这天多贪了些行程,此刻别说投栈,便连借宿的村落都难以寻得,只得朝马车内的秦牧生与韵儿告罪一声。

秦牧生洒脱一笑:“江湖儿女,风餐露宿,依稀寻常,反正车内备有吃食,你我在马车上对付一晚,帐篷就留给韵儿,毕竟女孩子家,总不能跟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挤一块去了。”未了,还一惊一乍般搂住双肩畏缩道:“慢着,难道莫兄你是故意为之?先说好,兄弟我真的不好那一口,晚上黑灯瞎火的,你可别想着乱来!”

莫留行笑骂一声滚蛋,便与秦牧生一道扎起帐篷,拾薪生火,韵儿双手捧腮,独坐车头,默默注视着两个大男人忙里忙外,瞧着篝火袅袅升起,眼中洋溢暖意,嘴角勾起弧度,酒窝浅浅,可不就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大小姐?

秦牧生回头道:“韵儿,今晚想吃什么肉?”

韵儿眨了眨眼,把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公子,韵儿要吃烤鸡腿!徐记的蜂蜜须多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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