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简当然也好奇过,只是他和杜思敏一样,没有追根究底而已。而现在,花原都的语气让他心中生出了几分寒意。
“我之前说过,花筝的身体是完美的。她的细胞能够修复任何损伤,免疫系统可以对抗所有病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她的身躯是万能的抗体工厂,使用得当,甚至连用她来延年益寿都不在话下……”
花原都的话仍在继续,花简却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抗体工厂”、“使用得当”、“用她来延年益寿”,花原都的每一句话形容的都绝不是一个人类。他确实地把花筝当作工具来看,而且是一件过分强大不能完全信任的工具。
而自己呢?
花简想起了花筝一次次送来的那些针剂,想起了它们的配方,想起了它们的原料。
而他,早就已经和父亲一样,将她当作一件工具在使用。
花简多么希望自己在得知真相的这一刻能够说出反驳的话来,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理直气壮地斥责父亲的残忍,又多么希望自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是,他知道不可能。如果此刻面前有一份可以消除记忆的药,他甚至怀疑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这是唯一能够保证思敏健康活着的东西,他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
自私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他再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明白自己的卑劣。
“爸爸,您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一点一点地摧毁他们前半生所建立起的信仰,除了让他们不再相信他人以外也不再相信自己。
花简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对父亲产生恨意。
花原都想做的事无非只有三件,报复花原清父子,保护一双子女,保盛朝千古盛世。前一件是他作为丈夫的私心,最后一件是培卿的愿景,只有中间这一件是他们夫妻共同的希望。
“我只是,想在死之前能安心地把一切都交给你们。”
花原都很早就想到了死这件事,所以也一直都在为此做着准备。王室血脉虽然确实让失去伴侣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降低到最小,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不再需要其他向导的安抚。
无论是花原清、花原绛阙还是花原紫微,他们都定时接受着公共向导的安抚。只有花原都这十几年来都只依靠着小白片支撑,不仅是精神,他的身体也在这种可怕的忍耐之下早已破败不堪,岌岌可危。
他已经是脑癌晚期,加上弥漫性肺间质纤维化,即便是以目前最先进的医疗手段维持,满打满算也不过还有五六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