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迟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样子,宣哥儿可是得了襄王的亲眼的,整个京城,谁敢动襄王的人?
周成延却没有放过他,挥手赶退下人,将周成迟往里一拉,继续道:“还有涵姐儿,昨日大夫也诊出了她怀有身子,已然两个月了。我昨儿晚……”
“周成延!”周成延大喝一声,一拳已经打了过来。
周成延没有防备,结结实实被他打了一拳。
周成迟还不甘心,气得脸色紫涨,大骂道:“我知道你这半年和我远了,也不大来东府了,就是你两个侄子一个侄女你也看不上了,可是你一个做长辈的,你怎可如此信口雌黄给小辈扣这样的脏帽子!难不成涵姐儿名声坏了,意嘉能得到什么好?”
周成延再好的性子此刻也被磨没了,他捂住胸口连连冷笑,“大哥倒是能耐了,遇事不问清楚就动手了。今儿我是看在你是我大哥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绝不会再有下次!至于你儿子和女儿,你信是不信的,只管去问便知道了!”
说罢再不肯停留,进屋看了眼周老太太后就出了东府。
周成迟这才察觉到心慌,脚步踉跄的去看了周宣。周宣仍然在昏迷当中,周成迟一眼便看到他放在被子上的两条胳膊,胳膊的末端不是手,而是白布裹着的一团。
他最优秀的儿子,真的毁了!
他赤红着眼睛抓了伺候周宣的丫鬟和小厮,“是谁干的,是谁把宣哥儿害成这样的!”
他大声的怒吼,眼眶渐渐发了红。
那是他的儿子啊,他的长子,他一点一点看着长大,抱着希望的长子啊。纵然之前闹出和小厮的事情,让他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可这仍然是他疼爱的儿子啊!
丫鬟摇头,小厮却开了口,“是……是襄王派人做的。”
“……襄王?”周成迟一怔,旋即却一脚踹翻了小厮,“你胡说,襄王看重宣哥儿,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对宣哥儿!”
小厮被踹的口吐鲜血,仍然继续道:“是真的老爷,那人动手之前说了,叫咱们大少爷离成敏郡主远一点,成敏郡主不是他能肖想的人。可,可是……”
不用小厮再说,周成迟也已经知道了。
儿子看上了成敏郡主,而成敏郡主对儿子也颇有好感,这原本是叫他颇为自得的事情。若是能娶一个郡主儿媳妇,那安和公主无论如何,都会在自己的仕途上拉一把的。
可没想到……
周成迟颓然的离开周宣这里,原是想去看看女儿,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可走到半途,却又收回了脚。
那边定然也是真的了。
他此刻又心酸又后悔又愤怒,若是就这么去了,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愤怒之下伤了女儿。
已经毁了一个儿子了,女儿这里,他不想也毁了。
………………
这个年注定过得不高兴,周家东府出了这样的事,便是小宋氏有了身子,都没叫周老太太高兴起来。
年夜饭也没有在一起吃,周成延把周老太太接到西府这边过了年,又守了岁,大年初一才回东府去。
往年的大年初一是孙子孙女凑过来磕头拜年要压岁钱的,可今年,冉氏整日以泪洗面,周宣醒来便如行尸走肉一般不言不语,而周意涵躲在闺房绣嫁妆,因此最后,只有周成迟带着周齐去了。
倒是西府这边人去的齐整,意嘉和意琬,还有周成延夫妻,四个人送了老太太回去,便直接在东府拜了年。
周老太太实在提不起兴致,连头也没让磕,给几个孩子发了压岁钱,就把大人小孩全都撵了出去。
刚下了一场雪,地上难走,周成延一手抱了小女儿,一手扶着小宋氏的腰慢慢往外走。意嘉则紧跟在小宋氏身边,双手抱着她的手臂,不时的提醒着她当心脚下。
小宋氏笑着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劳烦你们两个人来扶我。”
那日说完话后,周成延到底没有离开房间。可却对她的话将信将疑,本想着等梁明之过来问问的,可年前安平侯府大概也忙,梁明之一直没有过来。这也过完了年,按着往年的惯例,梁明之只怕是初三就该来了。
“哦,原来母亲是只想要父亲扶着,嫌弃我,不想要我扶着呢!”意嘉笑眯眯的看了周成延一眼,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
“你这丫头!”小宋氏嗔道。
意嘉嘻嘻一笑,却是更抓紧了小宋氏的胳膊,“不管怎样,我反正是不松开母亲的。”
一家四口人温馨无比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周成迟。他叹了口气,快走两步追了上去,“二弟,你等一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嘉儿,你先扶着你母亲回去。”周成延说道,又把周意琬交给了跟在身后的玉香。
“大哥要和我说什么?”书房里,周成延坐都没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周成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是……是涵姐人那事,我听说你已经去安平侯府过了,不知道这事……”
这事虽然是丑事,可周成迟只有周意涵这么一个女儿。他不能不为她考虑,何况对方又是安平侯府,也算是好亲事了。
因此,纵然从周老太太那得知那不争气的儿子,还私下暗害过意嘉,甚至还害得意嘉受了伤差点丢命。周成迟也不得不要脸面,硬着头皮来问周成延。
周成延淡淡的道:“大哥不用担心,上回我去安平侯府,世子已经和侯府二爷求证过了,说是正月里侯府就会请人来提亲,大哥只要准备好一切该准备的,早日把这亲事办了就成。”
周成迟连连点头,是得早办,不然若是成亲前大了肚子可就麻烦了。
“既然大哥没事了,那弟弟就先走了。”周成延说完话,便作势要走。
眼见着周成延都走到门口了,周成迟才憋出了一句话,“二弟……上回,是我做大哥的冲动了。”
周成延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应,立刻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