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中来回踱步,眉间深深拧成了一个川字,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墨竹闯了进来,刚想要说话却被屋中的情形惊得瞠目结舌。
温景安看见墨竹,厉声道:“此间事不许说出一个字!”
墨竹何时见过温和斯文的温景安如此严厉,吓得又缩回了头去。
邵云和抱着周惜若呆呆站着,往日引以为傲的冷静沉重统统不见了踪影。温景安看着他呆滞的样子,忍不住道:“快把她放在床上!”
“不能放。”邵云和茫然抬头,漆黑的眼中此时毫无一丝光:“我要是放手,她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温景安猛的看到他抵着周惜若的后心,恍然大悟,惊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在为她续气?你疯了!你这样也会力竭而死的!”
邵云和听得这一句,神游的神智渐渐回转。他看着怀中犹如在睡梦中的周惜若,苦笑道:“死了也好。与她一起死不算冤枉。”
“疯了!你疯了!”温景安急得在屋中团团转。
眼下的情形几乎也要将他逼疯了。邵云和已经失去了理智,而周惜若又命悬一线……怎么办?怎么办?!他焦急的目光茫然地四顾搜寻,忽的,他盯着邵云和的手。
续命!续命!他忽的眼睛一亮,匆匆对邵云和道:“你守着她,我去找药材!”
他说着冲了出去。远远的,听见墨竹喊道:“相国大人!相国大人你去哪啊!”
房中又恢复了安静,微弱的烛火静静地燃烧,邵云和抱着周惜若坐在了床上。她似乎在睡着,安安静静,不喊痛,也不挣扎不再用那双明亮而漆黑的眼睛恨恨盯着他。也不会冷言冷语讽刺了他。她从未这样安静而不带一点杂质地靠在他的怀中。
此时的周惜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惜若,惜若……”他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怀中的周惜若缓缓睁开眼,她迷茫地看了他一会,叹了一口气:“云和……”
“是,我是云和。”他笑,手指轻抚过她的眉眼,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云和,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她疲倦的道:“阿宝……阿宝说要爹爹,你去看看他,他一定很……很高兴……”
她说着就又沉沉昏睡过去。邵云和抱着她的手猛的紧了紧,她脑中已昏沉得分不清眼前是记忆还是现实。
一点一点的水滴滴落在她的脸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道:“惜若,阿宝没有死。我把他带到了赤灼。惜若你若挺过来,我带你去找他。他天天念着要娘亲。”
“惜若,你醒来,阿宝没有死……”
……
温景安连夜奔到京城最大的药铺,几乎是抢一般拿了药铺中镇店的千年山参。山参和各种提气的药材一起煎熬,终于熬成了一小碗浓浓药汤。邵云和抱着周惜若,存步不离。连夜未睡又拼命催动内力,他的脸色比靠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周惜若更加难看。
药汤灌入周惜若的口中,又被她呕出了大半,温景安急得拿着要药碗的手都在发抖。
“怎么办?”他问邵云和,寒冬腊月,两人头上皆是热汗。一个是急出来的,另一个却是内力耗太多气虚难当。
邵云和看着毫无知觉的周惜若,咬牙道:“我来。”
他说着接过药碗喝了一口,嘴对嘴喂入她的口中。药汁入她的喉中,她又忍不住呕了出来。邵云和不放开她的口,直到她缓缓咽下。
温景安看得口瞪目呆,邵云和抹了嘴上的药渍,面上带着欣喜:“她喝下去了。”
温景安心中猛的一涩,别过了头去。邵云和恍然未觉,一口一口地将半碗药汁都喂了下去。周惜若渐渐安稳了。背后的伤口上了最好的金疮药。血已经流得缓了许多。只是她依然气若游丝,情形令人担忧。
“若要治伤,一定要回宫中。”温景安神色肃然:“而且皇上也不可能看着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