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泽上前，看着那依然一动不动的周惜若，问道：“先生，她怎么样了？”
鬼郎中坐在一旁的毡垫上，淡淡道：“我为她通了血脉。只是她假死太久，这冰室虽然令她伤口不溃烂，可是也让她的血几乎凝固。明日就要把她从冰室中搬出，不然她无法苏醒。”
云思泽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上前看着石台上的周惜若，眼中水光隐隐掠过。他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惜若，你就要醒过来了。”
鬼郎中见他的样子，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要去歇息了。”
他说完转身向冰室上的台阶走去，在回头的那一刹那，他唇角溢出丝丝冷笑。而专注守着周惜若的云思泽毫无察觉。
冰室安静无比，云思泽守着周惜若，伸手轻抚她沉静的睡颜，低声唤道：“惜若，若你真的醒来又该怎么办呢？你又要回到皇宫中。”
他忽地轻轻自嘲一笑：“惜若，若你醒来你还是娘娘，我还是草民。只有在这冰室才能多看你两眼。”
“哪怕多一刻也好。”
他黯然低沉的声音落下。他不知，那靠着衣角的纤纤手指微微一动……
……
夜，掩盖了白日的一切，掩盖了从宫门处冒出的滚滚浓烟。楚太后木然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永寿宫，怔怔出神。
败了！她，败了！
困守皇宫等于自寻死路。在龙越离攻破齐京的时候皇宫就已经大乱了。要不是她身边还有誓死效忠的护卫斩杀带头奔逃的惊恐宫人，局势不可预料。
可是，还是败了。一败涂地。
这一场她心谋划的宫变就这样败了。她用尽了自己几十年来的心血，想尽了方方面面，还是败了。败给了岁月，败给了自己，也败给了那个柔弱的女人。
也许在她进宫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她今日的结局。
她在高处看得太久了，早已看不到从困境中爬起坚韧与决心。她算错了一个人，却输尽自己最后的余生。
“太后，准备好了。”不知什么时候越卿卿已前来。她手中拿着包袱，身上也换了一身轻便的宫装。
楚太后木然地看着她，看了看天色，倦然道：“什么时候出宫？”
“亥时三刻，从太贞门出。一路从水路向晖州而去。”越卿卿道。
楚太后看着她，忽地一笑：“卿卿，没想到到了最后哀家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人。”
越卿卿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亦是一笑：“臣妾也没想到竟会败了。”
她的神色很平静，有一种很怪异的平静。楚太后看着她，轻叹一声：“哀家要是有你这么年轻，也许会不一样。”
越卿卿轻声一叹，上前扶起楚太后，柔声道：“太后娘娘为何要缅怀过去呢？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太后娘娘，我们还是能东山再起的。只要到了楚国，一切也许就不一样了。”她笑得嫣然。
倾城的面容，慑人的笑容，不知怎么的楚太后忽地生生打了个冷战。越卿卿见她恍惚出神，垂下眼帘，掩下眼底一抹怪异的光，低声问道：“太后娘娘，怎么了呢？”
楚太后摇了摇头，回神道：“没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