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在前面带路,幽幽的灯笼光照亮了眼前的路,身后的宫人屏息不语,气氛压抑凝重得犹如在每个人心中压着一块大石。越往永巷深处走,便能看见不少影影憧憧的侍卫身影,他们隐在黑暗中,重重把守着齐国中最深的秘密、最放不得的人。
周惜若慢慢地走,终于看见被囚禁在永巷最深处的楚太后。
一方院子,一盏烛台,楚太后手脚被人用白绫牢牢缚住枯坐在房中。她一头乌发已全白,往日保养极好的面上皱纹纵横交错,神情疲惫倦怠,没有了盛气凌人的傲然。不过一个多月,她已苍老成了这个样子。
曾经她还嘲笑过蓝玉烟的老迈肮脏,如今的她比半是疯癫的蓝玉烟还不如。
她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浑浊的老眼看了一眼立在烛火下的周惜若,吃吃笑了起来:“你来做什么?来看哀家是怎么死的吗?”
周惜若看着桌上放着的漆盘上的事物,坐在了她的面前,仔细看着她,淡淡道:“臣妾是来送太后一程的。”
楚太后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她向她示意了她的手,冷冷讥讽:“这样叫做赐死?龙越离有种就来一刀杀死哀家!他是不敢还是怕背上弑母的罪名?”
周惜若轻声一叹:“太后非死不可。因为太后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了。”
楚太后冷笑一声:“是啊。想必他现在知道了他自己的真实身世了。楚齐王的私生子。他是楚国人呢!哈哈……”
她笑得欢畅得意,二十多年前她布下的万无一失的棋子,今日依然令知晓这个秘密的人都不安惶恐。
周惜若看着她狂笑如癫,眸中流露淡淡的悲悯。楚太后的一生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本以为一定可以执掌权柄,可是却得到了今日这样的下场。是聪明算尽反被聪明误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谁也不知道。
“有一件事想要让太后娘娘知道。”周惜若忽地开口道。
楚太后停了笑,吃力抬起手拂了一下乱发,昂着脸冷笑道:“什么事情?现在还有什么事是需要哀家知道的吗?”
周惜若看着她傲然的面色,美眸幽幽,吐出冰冷的一句话:“太后娘娘难道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吗?”
楚太后怔了怔,随即冷冷道:“哀家的儿子早就夭折死了。”
周惜若心中忽的觉得失望,她冷冷道:“是另一个儿子!”
楚太后一怔,正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光破开屋顶,夹杂着千军万马之势扑面而来。周惜若只觉得眼前剑光亮得无法睁开眼睛。她失声惊呼一声,胳膊上一紧人已被猛的拉起。
屋外的侍卫们纷纷呼喝想要抢进来。周惜若只觉得拉着自己的人手劲奇大,他手中的剑光猛的大涨,扑进来的侍卫们被他的剑气一震,纷纷胸口挨了剑虹受伤震了出去。
这一招在瞬息之间,周惜若被那人扣在身前,她只听得他的声音桀桀而笑:“想要你们皇后活着吗?想的话就告诉龙越离,今夜我要带一个人走!”
周惜若听得他的声音,不禁失声惊呼:“鬼郎中!”
鬼郎中手中紧扣着她的脖子,冷冷一笑:“不错,就是我。我说过皇后娘娘的命还有大用处!”
周惜若被他的手劲一扣说不出话来。鬼郎中手中剑光一闪,楚太后手中缚着的白绫尽数断开。此时这院中已涌来数不清的禁卫军,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院子。
鬼郎中看向楚太后,喝道:“想要活着就紧跟着我。”
楚太后从地上爬起,瞪大眼睛看了他许久,不敢置信地捂住嘴,惊道:“是你!你还活着!”
鬼郎中冷哼一声:“我自然活着。”
楚太后震惊之后急忙跟在他的身后。鬼郎中钳制着周惜若慢慢走出了屋子。屋外刀箭林立,所有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鬼郎中喝道:“告诉龙越离,备好车马送我们离开,不然的话她就没命了!”
他手中一紧,周惜若面上流露痛色。四周的禁卫军纷纷皆惊,两相僵持不下。过了一会龙越离闻讯而来,他看着鬼郎中,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