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德宫中歌舞声声,美艳的歌舞姬们媚眼如丝,致的妆容下是令人怦然心动的挑|逗笑容,身上紧致的霓裳舞衣随着舞蹈旋出一圈圈漂亮的波纹。殿中的酒水与菜肴流水似地呈上,坐在两旁的朝臣们已醺然欲醉。龙越离斜斜靠在御座上,发髻已散,龙袍凌乱,在他身侧还有一位身材曼妙,面容美艳的歌舞姬殷勤劝酒。
满殿的酒气与胭脂香气混杂在一起,成了最淫靡的气息。凌瑶站在殿外静静看着,深深皱起了秀眉。御座上龙越离已然醉了,面上嫣红飞霞,容色越发邪魅无匹。
她忍不住上了前,不顾殿中众人的目光扶着他低声道:“皇上喝多了。”
龙越离睁开眼,眼中的迷芒猛地一亮,一把紧紧抓住她的手道:“惜若!你回来了!”
凌瑶眼中涌起黯然,她想说什么,龙越离已抓着她紧紧地搂在怀中:“惜若,朕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惜若……”
满殿的歌舞声中,她听得他已醉话连篇,一声一声只唤着那去之不归的女子。凌瑶心中越发拧痛,不顾满殿的众人把他扶起,低声道:“是臣妾来了。皇上随臣妾回宫吧。”
龙越离迷蒙地看着她,似乎在用最后一点神智来辨认眼前的人。他忽地笑了,道:“是你!惜若,当真是你!朕不是……在做梦!”
凌瑶心中酸楚,连忙扶着他离开了坤德宫。
到了甘露殿,叶公公千恩万谢,叹道:“如今宫中没有主事之人,唯有凌妃娘娘可以劝得了皇上了。”
凌瑶苦笑:“本宫哪劝得了皇上呢。”
正说着,德妃虞氏匆匆前来,她听说了龙越离喝醉赶着前来伺候。她冷眼看了一眼凌瑶,冷笑道:“皇后不在宫中,哪由得你来做主?”
凌瑶听得她的话不客气,微微皱眉并不接口。
德妃虞氏见她不说话,越发得意,道:“伺候皇上的事就由本宫来吧。”
她说着要进殿中伺候,叶公公面上皆是为难,本要阻止,后转念一想,打着哈哈笑道:“既然德妃娘娘要照顾皇上,奴婢自然不敢阻拦。德妃娘娘请——”
德妃虞氏看了一眼凌瑶,冷哼一声:“别以为你与皇后娘娘交好,还故意装扮似极了皇后娘娘你就可以得了圣心了。你是你!永远不是她!”
凌瑶闻言脸色顿时煞白。德妃虞氏冷笑着走了进去。叶公公眸色一闪,安慰道:“凌妃娘娘别生气了。谁能得圣心过一会便有分晓。”
凌瑶不解。过了一会果然殿中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砸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殿中传来德妃的嘤嘤的哭声。
“滚!——”龙越离的怒喝声响遍了殿中。
叶公公朝凌瑶挤了挤眼,这才摇着胖乎乎的腰身打开殿门疾步走了进去。他声音惶恐,道:“皇上息怒!德妃娘娘也是一片好心!”
“哗啦”一声,凌瑶心中又是一颤。伴随而来的是龙越离酒气浓重的声音:“让这个女人滚!朕要惜若!朕什么人不要!你把惜若给朕找回来!……”
凌瑶听到此处心中一酸,低头走了进去。
一地的狼藉,龙越离正靠在床边的地上,闭着眼喃喃地念着什么。德妃虞氏身上狼狈,一身的茶水残渣,哭得万分委屈。叶公公见了凌瑶,叹了一口气,扶着德妃退下。
凌瑶走到龙越离身边,他犹自喃喃自语。他身上一样狼狈万分,往日意气风华的年轻帝王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个为爱疯狂颓废的男人
“皇上,皇后娘娘不会回来了。”她涩然道。轻柔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丝丝缕缕钻入心底,令人心酸。
“皇上为什么不放她离开呢?放了她就是放过皇上自己。在皇宫中她不快乐。皇上既然爱她为什么要让她在这里一辈子不快乐呢?”
龙越离缓缓睁开眼,他吃吃地笑:“是朕让她一次次失望了。朕早就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朕给不了。朕利用了她,伤了她的心。朕逼着她回来。……”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直瞪瞪看着眼前的凌瑶,一字一顿地道:“可是若没有了她,朕怎么办?”
他仰头大笑,笑声如癫,令她胆寒:“天大地大,哪里再有一个周惜若,为了我的欢喜而欢喜,为了我的悲伤而悲伤。哪还有一个女子如她,为我生为我死。”
他猛地停住笑,眸色冰冷:“所以她不可以离开朕。”
凌瑶听了心寒如冰。在他心中,他已爱得将她视为禁脔,无法放开。
正在这时,有内侍匆匆进得殿中来,在龙越离耳边低语几句。凌瑶看着他面容普通,可是神情谨慎小心不像是普通的内侍。
龙越离听着眼中的醉意猛地褪去,他一把拽住那人,厉声问道:“当真?”
那内侍点了点头,龙越离放开他,冷然笑道:“朕就知道他们跑不远的。”
他说完转身要走,凌瑶几步上前抓着他的龙袍下摆,苦苦哀求:“皇上,放了娘娘吧。”
她的话还未说完,龙越离狠狠推开她,冷笑道:“别做梦了!就算她是恨着,一辈子也是朕的皇后!”
凌瑶被重重推开,怔怔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
江风拂面,越南下就越少了几分初春的凌厉,楚地的湿热夹杂着新鲜的草木气息时时扑面而来,令人神一震。人都道,烟花三月下扬州。果然是两岸绿意盎然,令人看了心中欢喜。
为了掩人耳目,云思泽的商船载满了各色绫罗绸缎,行起来并不快。到了沿途郡县,还要装模做样卸下布匹,再继续前行。商船两辆,还有一辆是寻常船舫,供他们三人平日日常起居歇息所在。船上还雇了一些拳脚功夫不错的保镖,名为押货,实则是暗地保护。
船悠悠晃晃,少了舟车劳顿,反而像是真的在游山玩水。周惜若闲时与云思泽对弈,黑子白子,在纵横的棋盘上你来我往厮杀,煞是能消磨时光。
一局终了,云思泽摇头笑道:“娘娘的棋艺甚是高明,云某实在不是娘娘的对手。”
这一局周惜若心布局,令他防不胜防,更令他惊异的是,她棋风隐隐有大开大合的气势,不像较小女子所为,倒似极了跟一位心有谋略的男子在下棋。
周惜若了白子,嫣然一笑:“云少输了,今日就罚你做一道名菜给大家尝一尝。”
云思泽看着她笑靥如花,笑道:“要吃云某做的菜还不简单,只消再下一盘,娘娘若再赢了,今日保准饭桌上保准道道都云某的拿手绝活。”
周惜若抿嘴一笑,她回头看了看端坐在船头钓鱼的那一抹冷峻身影,道:“我去瞧瞧。”
她说着向他走去。云思泽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摇头苦笑起棋子。喜欢便是情不自禁会向他靠近,说什么做什么眼里都有那人的存在。
江风呼呼,周惜若看着半天一动不动的邵云和,不禁问道:“你钓到鱼了吗?”
邵云和冲她比了比手势,周惜若连忙噤声。她一看,果然那鱼钩上用叶子做的浮标沉沉浮浮,看样子是有鱼儿上钩了。于是她坐在他身边静心等待。果然过了一会,那浮在水面上的叶子猛烈地抖了抖。
邵云和轻喝一声,手中一甩,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鱼就从水面上拉了出来。那鱼儿甚是有力,在半空中拼命挣扎扭动,鱼钩上的线被扯得绷直。
邵云和道“糟糕”周惜若再看,只见鱼线竟被鱼儿扯断,眼看着那鱼儿就要再落入江中。邵云和轻喝一声,脚点上甲板,整个人探出船舷外,一伸手稳稳地把鱼鳃穿过,把它丢入了船舱内。
“好俊的功夫!”云思泽从船舱中拿起那条还在乱扭的大鱼,笑道:“今天的第一道菜就叫做清蒸江鱼。”
周惜若禁不住笑了:“还以为云少会拾出什么好菜来。原来只是在诳我,清蒸我也会,就不劳烦云大少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