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龙越离自她回宫之后六宫皆弃之不顾,眼中唯有她一人。宁妃对她的恨和怨岂是她现在能想象到的?
叶公公叹了一口气,懊悔道:“奴婢鼠目寸光,这些关节来晖州前都没想到,如今提起又无端令娘娘心烦。”
周惜若苍白一笑,自嘲道:“再机关算尽能算过天意吗?现在唯愿郁家一门忠烈能在这个时候经得住考验。”
叶公公问道:“若是万一不能呢?”
周惜若沉默了一会,忽而冷笑,冷冷道:“他们若是敢反,本宫就敢杀!!”
杀?从何杀?何人去杀?!叶公公心中升起一股疑惑,忽地他看到周惜若眼底的杀气,不禁生生打了个冷战。他几乎忘了,在宫中还有一位凌妃——那位几乎可以称为周惜若影子的清冷女子。
后宫,这便是后宫的女人。埋下一步步的棋子,走一步算十步,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盘天定的棋局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周惜若顿了顿道,声音坚定:“晖州这一趟是必要去的。此时天下都知皇上只是被逆贼伤重。此时若不应了楚齐王之约,万一完颜霍图察觉到我们只是故布疑阵,恐怕会有大动作。而且完颜霍图若是真有所图,楚太后一定也一定跟着有所动。”
叶公公眸色一紧,问道:“皇后娘娘担心的是楚国会借皇上生死不明的事借机起兵攻齐?”
周惜若缓缓摇了摇头:“本宫也不知,所以更要深入虎穴探一探,我若敢去,他们若想要动作也会肯定心生疑虑。”
她看着船舱外的春草凄凄,美眸幽冷,道:“齐国大乱方定,人人思安,回京以温相和忠于皇上的诸位大臣襄助,本宫很容易就能稳住朝局。反而是完颜霍图和藏在楚国的楚太后才是齐国的真正的心腹大患。此时若是不一举将他们擒获,将来再也捉不住他们。”
这一次,她要的不是一时安稳,要的是齐国十几年中不再兴起兵戈!齐国稳,四国便稳。她做的一切牺牲才真正有意义。
叶公公恍然大悟,深深伏地:“娘娘殚竭虑,皇上若是在定会为娘娘这一番忠心感动。可惜……”
周惜若眸色恍惚,半晌才默默道:“我不是为了他,当真不是为了他。”
她眼中的泪陡然滚落,想要说什么却是痛苦地闭上眼。时至今日到底是什么还在支撑着她,让她一步步向前,连哀悼都再也无法顾得?她脑中忽地掠过邵云和愤怒的眼眸。
他说,到底是什么在羁绊着你?
“云和,等我,再等等。”她低声喃喃,江风吹过,这一句呢喃化在风中再也了无痕迹。
……
周惜若一行很快秘密到了晖州。温景安的安排万无一失,整个晖州外松内紧,甚至为了筹谋可能突起的变乱,温景安甚至秘密安排民夫开凿一条密道。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楚齐王前来。周惜若只给他三日,三日之内不来,“御驾”便要归京。到了周惜若约定的第二日,传言中风流倜傥,昏庸无度的楚齐王终于秘密前来。
晖州的清晨时常有雾,迷蒙笼罩整个百年来连结齐国与楚国的边城重镇,久久不去。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就踏着这飘渺的雾气缓缓驶入了晖州的城门,马车走得不紧不慢,过街穿巷,一路向西北方向而去,终于在一处别苑门前停住了车辙。
别苑中的侍从低头鱼贯而出,静静恭立。
马车的车帘一撩,伸出一只修长秀美的手,这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指间带着一个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宝石如血,将这只手衬得越发致而充满了贵气。
赶马车的车夫连忙跪下,以身为凳,另有一位美貌的婢女低头上前扶着这只手的主人缓缓下了马车。
侍从们只闻到一股异香扑来,这香气清新非常,却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冽,令人不禁恍惚了一下,再定睛看时,只见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站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