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闹事,”常旭先开口。
“吃饭时间没有我们的盒饭,那个姓姚的狐假虎威,这个打咏春的仗势欺人,”呼啸总结了个干脆,“正好,他站的位置很妙,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踹的还是脸,”旁边人群里冒出一句,大家看着常旭脸上半个鞋印哈哈大笑——群演也是演员,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一般也不会笑的。
除非忍不住。
来人戴着眼镜,挺秀气一个小姑娘,大概是什么人的助理,听了两边的话就跑回去报告,于是又有一个人走过来,刚才还气势汹汹叉腰的常旭,此时也轻轻咳嗽一声,把叉腰的两只手放了下去。
和前一个女孩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岁出头,齐脖的短发清爽而利落,一双眼睛滴溜溜得在常旭和呼啸身上转来转去。
“宓老师,这事儿真劳烦不到您,”明明年纪比她大,常旭一口一个“老师”叫着。
他的位置摆得很低,这个宓老师却并不买账,扭头盯着呼啸,“你也会功夫?”
“会一些,”呼啸顺口回了一句。
这女孩脸上露出笑容,“你会什么拳?”
“拳击,卡波耶拉之类的,”呼啸感到一丝纳闷,他的确是个闹事的,姚广利利用老资格的身份“欺负”他们这群新来的,他却是那个用拳头试图“搞事情”的,这女孩站的位置好像有点偏?
笑容越扩越大,女孩后退两步,“那你们两个以武会友,对了,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
这姑娘哪来的?
“以武会友”?
“点到为止”?
中二病吧?
常旭想说什么,动了动嘴皮子还
是放弃了,两只手摆出起手式,看起来还真的准备按照她说的做了。
马天一又走近低声介绍,“她是原著加编剧,”注意到呼啸怀疑的眼神——在国外,编剧是赚钱多地位高权力大的职位,在国内,编剧赚钱少地位低没什么权力,他们几乎只存在于剧组正式成立之前,当剧本成形,签了合同交到投资方或导演或其他什么人手上之后,就没编剧什么事儿了,这部剧该怎么拍,用什么人拍,什么时间拍,甚至用不用这个剧本拍,编剧都管不着——他补了一句,“她爹是投资方的董事长。”
这么一说,呼啸就明白了,他刚才打算扫一回常旭的面子,出口气就走人,没想到还能扫第二次,“那就来嘛。”
和常旭一个拳头在前,一个拳头在后,摆出来的“问路手”不同,呼啸举起双拳,两只脚开始有节奏的跳动。
拳击。
时隔两个月,也是重生之后的呼啸第一次用出拳击。
常旭没有主动进攻,大概是想到刚才挨得那一脚,他现在全神贯注,生怕在资方面前再被踹脸,他下意识无视掉呼啸镇定的表情,认为刚才一脚完全是瞎猫碰死耗子,他是咏春拳全国大赛第三名,难道一个群演还能真的比他强?
脚下滑步,呼啸步步紧逼,就在常旭伸直胳膊就能摸到的距离上晃来晃去,后者连呼冷静冷静,他只要跨出一步就能挥出拳头狠狠砸在对方脸上,但他很怀疑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陷阱。
下一秒。
呼啸一个前滑步几乎贴到常旭脸上,重心压在右脚,右手沉肘,然后握拳,在常旭眨眼的片刻,右拳轰在他肋下,还在忌惮凭空一脚的对手直接跪了。
在旁观者眼中,呼啸就是晃着晃着走到常旭面前,常旭连一下反击都没有就被打趴了,什么摊膀伏,什么分指标指一个没见。
“全国第三”的高大形象瞬间崩塌。
关于这一点,呼啸却不这么看,他上辈子没学过国内的拳法,拳击、卡波耶拉、柔术、摔跤……他学的是擂台战能用到的格斗术,但他接触过拳师,知道武术分演法、练法和打法。
现在市面上晃荡的这些人大部分学的是演法,放在古代就是街头卖艺的人才会钻研的套路,招式连贯,打起来虎虎生风,他们要打得好看才能挣到赏钱,所以才有了“花架子”这个称谓。
进一步的是练法,每一招每一式要如何达到招式要求的条件,练法不连贯,也不需要连贯,关起门来各家练各家的。
再进一步是打法,出门之外,或路见不平或好勇斗狠,花架子不行,关起门也不行,打法应运而生:如何让练成的招式达到它们预定的目的。打法不是关起门来就能练成的,就像津门第一不是谁说句话就能指定的,打法就是打出来的。
然而现在是现代社会,不但街面上不许随便打人,健身房训练课上同样不许出现高烈度的对抗,都是“点到为止”的切磋。
这不是说“花架子”一无是处,没有实战的功夫只配有这样的下场。
“这是我赢了吧,”呼啸这句话让捂着肋骨起来的常旭差点背过气去,但他没有继续占口头便宜,一脚一拳足够了,“闪了。”
“等等,”那个宓老师睁大了眼睛,“高手,有没有兴趣给我们当武术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