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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中躲在里间的岳灵珊被骇的脸色雪白,只是被一张人皮面具挡住,倒也看不出来。不过那具娇躯已僵硬起来,连江渊怎么看穿她的身份都忘了惊奇。她身后的劳德诺听到小师妹的身份被叫破,比看到江渊适才杀人都震惊几分。他既然认出了小师妹的身份,自己的身份只怕也已被识破! 劳德诺清楚,以此人的武功自己和小师妹跑是跑不掉的,看样子对方并不准备杀人灭口,不然也不用多此一举。他可不认为一扇布帘能护住他们。无奈之下,只好拉着身体僵硬的小师妹走了出来,除去脸上的伪装后,也不理会旁边眼睛瞪的溜圆的余人彦。见江渊自顾自的饮酒,拱手道:“晚辈华山派二弟子劳德诺见过前辈,这位是晚辈小师妹,适才事出有因,并非有意欺瞒,还望前辈见谅。”劳德诺的年纪虽然比江渊大了不少,但江湖上以武为尊,尊江渊一声前辈,也无不可。 江渊放下酒杯抬头,看到岳灵珊后,眉头一皱,“这张脸真是倒人胃口!”说着伸手一拂,一股劲风便向岳灵珊脸上袭去。却是刚才劳德诺卸下易容后,岳灵珊还未曾有所动作,因此还是那副易容后的面貌。劳德诺见江渊向小师妹出手,大惊之下喊道:“前辈手下留情!” 福州府城北处的一家酒家,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尖叫。酒家中,江渊收手,岳灵珊眼前飘飞数片人皮面具的碎片,原来江渊只是除去她脸上的易容之物。少女脸色惨白,明眸圆睁,里面布满了惊恐之色,显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旁边的劳德诺却长松了口气,他真怕江渊心中不喜就立下杀手,那样回去了只怕没法向师傅交代。 江渊放下空酒杯,自斟自饮。他边倒酒边道:“看这张脸看着不是顺眼多了?”岳灵珊正待说话,江渊又道:“好了,拿了余观主的儿子,想来待会余观主也该来了,你们先离去吧。”岳灵珊还待说话,劳德诺拉了拉她衣袖道:“既如此,晚辈二人就先告辞了,前辈慢用。”说着拉着岳灵珊走了出去,然后快速离去。 路上岳灵珊撅起小嘴道:“二师兄,你拉我干什么,我看这人对我们也无甚恶意。”劳德诺道:“小师妹,这人看似对我们无甚恶意,可看其性格喜怒无常,稍有不顺,便抬手杀人,不管有无恶意,我们还是离远点为好。”岳灵珊娇“哼”道:“爹爹是华山掌门,他难道还敢对我出手不成?” 劳德诺无奈苦笑,这小师妹还真当现在的华山派是几十年前威震武林的华山派?余沧海乃是青城派掌门,也是一位武学大宗匠,位列正教十大高手之一,不见得就比师父差了。对方既然不惧,也不见得就会忌惮一个华山掌门。但此时也只能按下心绪道:“小师妹,余观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我们一直留在那里,若被余观主发现,无端端的便要为师门招惹祸端,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们去找个客栈投宿,明天还是赶紧回山,将此事报与师父吧。” 天色昏暗,酒店中黄灯如豆,随风摇曳,好似随时会被吹熄一般。江渊独自坐在桌边喝酒,旁边地上倒着无法动弹连话都说不出的余人彦。夜晚的环境,对江渊这等已经贯通十二正经的高手来说,并不算什么,这等环境下虽不能说亮如白昼,却也能看的一清二楚。饮了半斤左右的竹叶青,隐隐听到马匹疾驰的声响,江渊一笑,对地上的余人彦道:“你爹来了,你只盼你在他心里能有一定的分量吧,不然,就对不起了。”说完放下酒杯,也不理会满脸喜色,自觉有救的余人彦,他心中发誓,脱身之后,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仇! 话音落下,疾驰的马群停在酒店门口,随即又是一阵纷乱,马群中分出数十骑将酒店围了起来,脚下的余人彦脸上露出喜色。江渊也不在意这些,只是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一个矮小身影,出声道:“余沧海?”门口进来的矮小人影正是余沧海,这余沧海虽然生的矮小,气势却是不凡,毕竟是江湖少有的武学大宗匠,更是一派掌门。听见江渊问话,一口川西口音,沉声道:“正是余某,不知阁下何人?为何拿我爱子?”要不是贾老二禀报说对方武功不俗,不下于自己,只怕余沧海早已动手,抢回爱子。此时他也顾不得江渊为何知晓他们此来的目的。 江渊摇了摇头,抿了口酒指着对面的座椅道:“呵呵,余观主还真是心急,不妨先坐下喝杯酒如何?这个小店的竹叶青还是不错的。”余沧海面色阴沉,心中咆哮:“废话,被抓走的又不是你儿子。”只是现在儿子在江渊手里,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急躁,在对方对面坐了下来。江渊见余沧海坐下,从旁边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斟满酒水,道了声:“余观主请!”食指轻弹,装满美酒的酒杯滴溜溜旋转,却没有一滴酒水洒落,极速朝着余沧海射去,眨眼间已到了余沧海面前,余沧海伸手接住酒杯的瞬间,脸色一变,只觉浑身巨震,连椅子都向地下陷下好几分。 “好强的功力!”余沧海心中震骇,这份功力只怕比自己还要强上几分。放下酒杯,没去喝杯中之酒,赞了声:“好功力,以阁下身手为难犬子,只怕有失身份吧?”江渊轻笑,摩挲了下酒杯道:“呵,身份?江湖上以武为尊,什么身份地位之类的都是虚的,余观主不会连这个都看不穿吧?用这个方法引余观主前来,自然是有事相求。”说是相求,他却没有半点相求的意思。“何事?”余沧海阴沉道。 江渊呵呵轻笑,把玩着酒杯道:“余观主,这江湖上有人爱权势,有人爱美人,偏偏这两样我都不爱,在下的爱好,唯有武学一道,这武之一道,浩瀚如海,我呢,想去这对面看看!不知余观主是否肯助在下一臂之力?”说话间,抬起头,好似在看着余沧海,等待他的答案,又好似完全略过了他,直接看到了武道的尽头! 那种霸凌天下,一往无前的气势一闪而逝。虽然只是一闪即没,但余沧海却狠狠震了震,他能感受到,对方有碾碎任何胆敢阻拦在身前东西的决心。纯粹的武者,早已经消失了上百年,因此武学一代不如一代。这个年代,武者与其说是武者,倒不如说是政客。用自身武功为筹码,进行博弈,争权夺利!他心底对江渊的目的虽然隐隐有所猜测,但仍然不敢相信对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行事,因此直接问道:“不知阁下何意?” 江渊起身来到余人彦身边道:“以余观主的智慧还猜不到在下的目的么?”余沧海想到心中猜测,脸色铁青,跳下椅子厉声道:“这不可能,我青城武学怎能轻易视人?”没错,余沧海此时终于明白,江渊抓了自己的儿子,就是为了勒索自己的青城武学,这次来福州府本为了林家的《辟邪剑谱》,没想到《辟邪剑谱》还没得到,自己却在这里被人勒索青城武学!青城武学乃是青城派的根基,又如何能轻易予人?想到这里,铁青的脸色中更是隐隐有发黑的迹象,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江渊叹了口气,单手抓住余人彦的脖子,将其提起来正对着余沧海道:“看来余观主是不在意儿子的性命了?要知道武功你们青城还有副本,但不知道儿子余观主现在还生不生的出来?”此时余人彦因为呼吸不通,脸色涨的通红,虽然说不了话,但看向自己父亲的眼里满是祈求,希望父亲能救自己一命。 余沧海见此情形,怒声喝道:“阁下如此卑鄙行径,难道就不怕招来武林正派的围剿吗?”江渊不屑一笑:“余观主,我知你青城是嵩山派外围势力,这次前来抢夺《辟邪剑谱》,应该就是奉了左冷禅的命令吧?但那又如何?就是左冷禅亲至,又能奈我何?”这句话还真不是江渊在说大话。 他此时的武功,经过几番相试,虽然比余沧海强不了多少,正面作战肯定不及左冷禅,不过脱胎于《辟邪剑谱》的《阴阳录》一旦全力施展,迅疾之处不敢说超越东方不败,但对付左冷禅、方证冲虚之流,如果一心要逃,他还是自信能够逃脱的。余沧海冷哼一声道:“大言不惭。”心中却极为震惊,虽说自己和左掌门一向关系不错,但自己是嵩山派外围势力的事情,整个江湖也没人知道,也不知此人是从何得知! 江渊摇摇头看向余人彦道:“是不是大言不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余观主再不做出决定,只怕儿子就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