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契丹大字,你就别劲了。”常如冰一边说,一边拽着我的胳膊往前走:
“这契丹大字,整个中国的学术界都没能破译得了。可以说现在全世界都没一个人认识的,你在哪装什么老学究?”
我再往前面看,只见一幅幅的壁画上,果然带上了浓郁的民族色。画里面不时出现骏马和猎犬,男人的身上也经常背着弓箭,手里还拿着“骨朵”。
这“骨朵”两个字,大概是契丹话在现代汉语中留下来的唯一的遗存。“骨朵”的意思,其实就是狼牙棒。
不过他们手里边儿的骨朵,比我想象的要小的多。大概有三尺长的柄上面,装着各种形状的疙瘩头,都有小饭碗大小。契丹人看来是拿它当手杖使,画上的男人,总是把两只手拄在那上面。
我们平常所说的“花骨朵”就是花蕾,“蛤蟆骨朵”就是蝌蚪。这两样看起来都是大头小尾巴,和真正的“骨朵”很相似。
我一边走,一边听着常如冰给我讲着这些事。
看来常如冰的祖辈,也许还有从宋辽那个时候开始修行过来的。所以咱们听父母讲古都是六七十年代的事。人家常姐可不一样,人家从小听的,大概直接就是宋元明时期的故事。
壁画从我面前一幅幅的经过,女主人参与宴饮,女主人对镜梳妆,女主人看歌舞表演…一幅幅的没个完。
在下一幅画里,这个女人在一座帐篷外端坐,而周围的人在狩猎。
在草木之间,一头鹿惊惶失措,周围十几位武人骑着马。其中一位纵马上前,对着那头鹿弯弓要射。
梅花鹿的柔弱,武人纵马弯弓的娴熟,弓弦的紧绷和拉弓人肌肉的虬劲,被画的淋漓尽致。
“这些贵族的小日子,过得可真好!”我感叹的说道:“这一天天的除了吃喝就是玩儿,我就没看她干过什么正事儿!”
“但是这个女人不高兴,”这时候,半天没说话的黄九如突然说了一句。
“啊?”我回头看了九如一眼。
“我没看见这个女人笑过,”九如用眼神在壁画上示意了一下:“她一点都不高兴,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些。”
听黄九如这么一说,我一想,还真是!
在画上,这个女人就这样坐着,像个泥塑木雕一样。她甚至连每次出现时候的姿势都一样。
我没看见她开怀畅饮,没看见她跳舞唱歌。在这一幅幅其乐融融的贵族生活的画面里面,她就像一个木然的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却始终没有参与进去。
“敢情那时候就有公主病?”我笑着说道,接着往前走。
在我的前面,墓道已经走到了尽头。这个墓道大概有30米长,再往前壁画已经快要结束了。我的前方似乎是一个宽敞的空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要走出胡同口的一样。
我看了眼最后的那一幅壁画,然后咬了咬牙。
不对劲!这女人的一生,不对劲!
只见这幅画上,这个女人坐在庭院中间的树荫里,在她的侧面有一位琴师在弹琴。女人孤寂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是在思索还是在回忆,总之不是在听琴。
这就是最后一幅画!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中想道。
所有的墓道壁画,到最后的结局都应该是一样的。墓主人安详死去,身边儿女绕膝。
然后是天女散花、仙乐飘飘,天上群仙接引而来。墓主人荣登仙界而去。
这才是正常的套路。
可是,这个女人的生平画到这里,居然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这女人的下半生哪去了?怎么会有一个…半生人?
我越想越不对,就觉着一股阴森的感觉,慢慢袭上了我的心头。
我又仔细的看了看这幅壁画。
不对!这画上,并不是只有两个人!
在我仔细的搜寻之下,我在画上终于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在庭院中的一棵大树后面,露出了一个靴尖和一片衣角。在这棵树后面,居然躲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