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
背后贴上来一道温度,那人不知是不是冻得跟她一样久,从她脑后绕来的手指也有些微凉,轻轻贴在她的眼皮上,平静地对她道出两个字:
“别看。”
轻飘飘的字眼有雷霆万钧之势,于她有当头棒喝的效果,江静影蓦地回过神来,终于寻回了自己身体的自主控制权,睫毛轻轻颤动,在身后这人的掌心里扫过。
“魏……沉碧?”江静影试探地喊出这人的名字。
魏沉碧稳稳地应了一声,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的那只血色眼睛,并不意外在那恶意满满地眼珠子里瞧见一闪而过的战栗。
她一手捂住江静影的眼睛,把身前这人轻轻压在自己的肩上,另一手放到口中,唇齿微张,半点不迟疑地往下咬去,指尖很快渗出血珠来。
魏沉碧抬手在前方的空气中凭空画出道家的九字真言,一气呵成的真言一旦形成,便从略带血色的痕迹变作金色,金光跃到半空中,逐渐明亮起来,最后散发出的光照像是划破这夜空的晨光,无比耀眼,焚遍世间一切晦暗污浊。
临、兵、斗、者……
一个字比一个字的威力更盛,“临”字最先成型,在半空中一点点变大,最后竟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含千钧之力朝着远处地面上的血眼砸去——
“轰”、“轰”、“轰”……一声比一声响,那鬼怪的状况也一次比一次更惨烈,几乎连自己幻化的形态都维持不住,很快就露出本体来。
什么山脉、旷野、血月,那些虚幻的东西通通消失,世界随之褪色,变作最初的模样来,那是一间血池堆出的屋子。
破烂的、沾染了血手印的镜子,边缘破损了一角,不知沾染了多少脏污,靠近洗手台的部分脏兮兮一片,溅了无名液体的灰白色洗手台瓷砖,布满青苔的、有破损的地面……
魏沉碧并未松开捂着江静影眼睛的手。
见多了鬼怪的她,对这些东西为了激发怨气、将人拖入本体死亡时的场景已经很习惯了。
倒是江静影,听见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滴答、滴答”声音,偏了偏脑袋,好似想问些什么,最终却只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魏沉碧看着面前那方装满了血的浴缸,看者上面咕哝咕哝冒出来的泡泡,听着那角落里溢出来的滴血声,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后——
“你竟然为了她用了你的心头血……”狭小的浴室里冒出一道尖细的声音,因为空间狭窄,这声线配着回音一块儿输出,让人听得不由寒毛直竖,想用指甲挠点儿什么才能好的样子。
江静影呼吸屏了屏,察觉到自己手臂上汗毛稍息立正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