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像养尊处优的王室贵胄,他与挽莲的主从之分却不分明,说他是不谙世事因此平易近人的世家稚子,他所知所学,显然又不仅仅如此。书法绘画插花布阵山川地理医术杂文,他都有所涉猎。与他相谈,不会无话可说。他并不多言,却并不令人觉得冷淡。而当面对威胁之时,有他相助,又令人觉得意外的安心。
或者,对朋友而言,他本就是个令人极为安心之人。
姜晨还不知他竟能得如此之高的评价。倘若知晓,也终究不过一笑哂之。直面死亡,直面多少胜于死亡之事,试问如今还有何事,能让他色变和心动。
“谢封,此番项城之事,你莫非以为就此结束么?”语气很有些沉重。
谢琰听着谢玄三言两语,头一次因着堂兄之言,皱起眉头。
谢琰捏了捏拳头,撇过头去,“堂兄之意,琰不明白。”
谢玄见他一副不愿深谈模样,便知他并不愿放弃同窗之义,道,“北境之围已解。鸟尽弓藏。我谢氏有叔父如日中天,可过犹不及。此战之后,谢氏你我免不得急流勇退,外放一二年,至于马文才,他父亲本就是杭州太守,四品大员,加之牵涉桓氏一族……如今他挂着镇北大将之名,手中却并无虎符实权。皇帝心思,已显而易见。”
他,并不完全信任这位天纵之才。
谢琰对他的言辞有些抵触,“堂兄此言差矣。我与文才,莫逆之交。君子之交,岂能因外物改换。”
“为兄知你重情重义,但你要明白,谢氏不容有失。”
听他的口气放松了些,谢琰认真回答,“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堂兄,这世上有些事我不得不做,但有些事,还是可以不做。”
因上者意愿而与志同道合之友分道扬镳,他就可以不做。
“漫灌项城。即便预先引出了城中百姓。”谢玄语气带上了些许警惕,“谢封,你知他本性如何?”
谢琰道,“知他有收复北地之心,足矣。”
谢玄叹了口气,“你向来恃才,难有钦佩教服之人。今如此相护,可见此子确然不凡。你已经不小,为兄不便插手。不过须记着,尔二人情义,与谢氏无关。”
“这是自然。”
醉月楼。
“两位公子,请进。”
余音无限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