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累了就先歇歇吧,先吃点东西。”
在禾昌的灵堂前,安康已经连着守了好几日,文德看着跪在地上的她,不舍地说道。
在文德的半强迫下,安康才站了起来。
禾昌一直以来都很疼爱安康,现在禾昌逝去,安康心里的哀痛伤悲,可以想见。文德不知怎麽安慰,只能尽量抽出时间,陪在她身旁。
大魏对於皇帝的丧事,几乎是一切从简,礼法上算是很宽松的。考量新君初登帝位,政务繁忙,故也无立下非得亲自守丧的规矩。
文德因朝政之故,无法每日前来灵堂,大部分的时间,便由皇后尹续卿代她守丧。
安康和续卿,在文德大婚後,两人平日未有交集,没想到竟是在禾昌的灵前,才有了碰上面的机会。不过,续卿性子不多话,安康又因为伤心难过,两人虽是几日来的朝夕相处,却也没说上什麽话,各做各的事情,各尽各的哀思。
更别提,安康看续卿,又是另外一层心思了。这心里负担实在太大......就连内心一向强大的安康也受不了。
幸好,还有文礼,文礼几乎每日都会带着朝宣,前来灵堂。他通常一待就是半日,与安康和续卿一同用过午膳後,才会离去。
敬王夫人,姜灵宛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她又怀上孩子了。
灵宛又有身孕,这可说是文德登基後,大魏的第一件喜事,还是天大的喜事,总算是冲淡了些宫中弥漫着的,先皇驾崩的伤悲。
文德扶着安康走出灵堂,先去用偏室午膳。
偏室内,文礼和皇后尹续卿已经将膳食准备好了,文礼甚至已经坐在了位子上,招呼着文德和安康。
“姑母,您多吃点吧,您吃得这样少,身子会受不住的。” 文礼夹着菜,向安康说道。
安康只是微笑,一边坐下,一边摇了摇头。
一张木桌四个边,文礼坐在安康和续卿中间,文德坐在他对面,四个人位子坐的恰恰好,说实话,这段时间,安康觉得这应该是自文礼出生後,自己最感激他的时候了。
续卿的礼数家教甚高,她用膳时几乎没说话,只是专心吃着手边的饭菜。不过,如果有人向她问话,她还是会回答的,不会失礼。
“皇后,你也多吃些。”
文礼最会观察情势,早就察觉出姑母对皇后的尴尬,他若无其事地也夹了菜,放到续卿的盘中。
续卿同样回了他一个微笑,不过并没有碰文礼夹给自己的菜。
这几日,都是这样的氛围,文礼已经习惯,他向文德摆了个“我也没办法了”的表情,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饭。
朝宣还小,吃得急,一溜烟似地跑去院子玩了。
“太子哥.......疴不,是皇姊.....疴不,是皇兄才对.....” 文礼看着坐在对面的文德,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但一时又不知怎麽称呼文德。
文礼被称呼搞得恼了。
“我说,皇上我称您皇姊不行吗” 文礼说,“我这声太子哥哥,以前每次都叫得莫名其妙,您明明是女的,为何就我非得开口叫皇兄阿!” 他说。
“没为什麽,祖制宫规。” 文德回答,“不然,朕自己是不在意的。”
文德也僵了僵,她还没习惯自称“朕”。
文礼又夹了菜,继续说,“规矩也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就可以改,照我说,这守旧的观念,趁着您刚即位,正好可以改改了。”
“况且,到底皇姊还是皇兄,不就我一个人的事吗,其他人也不必改称呼阿。”
的确如此,文德觉得文礼说的有道理。
“也对,” 文德点点头,“不然,下回你就直接......”
文德话还没说完,文礼就开心地叫了,“得~~~臣弟谨遵皇姊之命~~~”
安康原本只是听着,见文德这样乾脆就同意文礼改了称呼,有些讶异。
“文德,你就不怕朝臣有意见 到底是几百年来的规矩阿......”
文德转过头来,向安康说道,
“姑母说的是,这是几百年来的规矩了,但侄儿觉得文礼说得不错,这守旧迂腐的观念,是可以试着改改。”
文德一顿,吃完最後一口,放下了碗筷,“况且......侄儿觉得,这只是件小事,应该无碍的。”
看文德用完了膳,续卿也跟着放下了手上碗筷,拿起手纸擦了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