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禾昌的遗言,要她为文德守下基业,她思来想去後,还是决定多问几句。
“姑母都听见了” 文德为她倒了杯热茶,这是安康喜爱的龙井。“朕会去一趟锡安,亲自和赵老将军说这件事。” 她将茶杯摆到安康眼前。
安康点了点头,“当面提也好,这样也才能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安康的思虑和文德相同,其实一直以来,她对赵顾都是有防备之心的。
“姑母放心,朕自会小心行事。” 文德勉强笑着说道。
安康发觉她笑得不太自然,还有些僵硬,她转过身,把文德从上到下彻底地打量了一遍。方才进来时急了,没细看,安康这才察觉文德穿的朝服,似乎和平常有些不同,尤其衣领处,未加得太高了些。
“这朝服哪来的” 安康不假思索,直接问道。
安康以为,文德是为了遮掩自己在齐山的祠堂所留的吻痕,才特别穿的新制朝服。只是她还是好奇,文德一时之间究竟从哪里生出来的。
文德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这是续卿昨日在织布房赶制出来的。” 虽然心慌,但还是维持表面镇定,据实以答。
“皇后”
安康不知帝后之间昨夜发生什麽,对文德的回答自然感到诧异。
原本,文德是想瞒着安康。可是当她今天一看到安康时,她就改变心意了。她不忍伤害安康,但她更不忍心欺骗安康。
文德把牙根都快咬烂了。就连在战场上杀人时,她都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一样残忍。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文德心一横,还是决定向安康坦承。
她摆过身子,在安康眼前,慢慢地解下自己的朝服。
只解到一半,安康就全明白了。
玉砌雪肤上印着的,是一个青紫色的咬痕。咬痕之下,才是有些褪了红色吻痕。
文德什麽也没向安康解释。
文德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敢做敢当,即使是做错了什麽事情,也不会说一堆藉口,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盈春阁那一晚,她也是隔日就到丞相尹国公的府上,向他老人家赔了罪。
安康看起来也是镇静,似乎没怎麽理会文德。
这一回,她不像在盈春阁和万家楼遇到楚琉璃时那样一般,她认真地看着那个青紫色的咬痕,看了很久都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神。
女人之间,怎会不明白这咬痕的用意......
皇后送来的这封战书,她独孤安康下了。
安康会这样波澜不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说到在文德身上宣示主权,其实也是她先开始的,从文德的外挂系带,还有齐山下葬之後的吻痕,都是安康先出的手。安康只是没想到,皇后比她想得,还要勇於护卫属於自己的东西。
安康给的是下马威,皇后回的却是重击,打得她心碎满地,却还是要强做镇定,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做了吗” 安康淡淡问。
文德的回应,几乎是从喉咙深处生出来的。她“恩”了一声,这一声,安康真希望自己没有听见。
这一天终究还是会来的,禾昌临终前,就曾经提醒过了。路是自己选的,安康忍住叹气的冲动,伸手为文德把朝服重新系上。
安康看上去并不太生气,也并不太难过。
就像自己明明朝水中丢进了一大块石头,但水面上却是一点水纹和波浪都没激起。
“文德” 安康突然唤了她,语气还是淡然。
“有一件事情,本宫趁今日和你说了”
从决定坦承的那一刻起,文德心里就做好了准备,如果安康要因为这件事情,和她断了关系,那也只能接受。只是,文德终究还是舍不下安康。
“说吧” 她弯**,摀住了脸。
安康见她这样,心软了一大半,轻轻拨弄着她额前的秀发,温柔地说,
“若有一日,朝中有人要与本宫议婚,到时随你用什麽方法,千万都要替本宫回绝了。”
“听见没有”
文德抬起头,眼中全是不解。“侄儿听见了,只是姑母为何突然提到此事”
安康抚着文德的脸,想着如何回答。
心爱的人枕边有别人,有多麽痛苦,安康算是体会到了。可文德毕竟是皇帝,安康纵然无奈,却还能安慰自己。可文德不同,安康实在舍不得,看文德身在万人之上,却也要承受和自己一样的内心煎熬。
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身上也有了别人的痕迹,文德大概会发疯的。
“没为什麽,你知道就好。”
安康用眼睛叹了口气,只轻声留下这句话。
这就是她独孤安康的爱,宁可都痛在自己,也要保文德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