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的马车把琉璃送回了盈春阁。
琉璃上了楼,回了房,也没有理会千红望眼欲穿,似乎想探听些什麽的眼神,只虚应故事了几句,便称自己有些累了,径自关上了门。
黑暗的房中,琉璃没有点上烛火,她不想往桌案看去,深怕一点上蜡烛,就会看见那些来自昆仑汗的密信。
一个背叛的细作......若是被昆仑汗知道了,琉璃不敢想像他会有什麽举动。
原本在进长公主府之前,琉璃是宁愿牺牲自己性命,也不会说出丁点有关北耳弥的母亲和昆仑汗的安排的。但是独孤文德......,她的眼神,是过去她还是太子时,琉璃就曾经被温暖过的。那个即使被长公主打了一掌,却还是将怒意压抑下来,转身安抚自己的眼神。
还有就是敬王的一句话,
“你以为不说实话,塔塔尔就会放过你吗”
“能救你的,只有大魏,只有皇姊了。”
敬王说的,是事实。过去昆仑汗为了牵制琉璃,在她的面前,毫不留情地砍去了她母亲右掌的无名指,只为了使琉璃在书信上中,能够轻易认出她母亲的掌印。
昆仑汗的疑心和凶残,琉璃再清楚不过。如果真想得救,她只能相信独孤文德,应该说,跟昆仑汗相比,她还宁愿相信独孤文德。
不过,琉璃只有一件事没有如实禀报了文德,就是昆仑汗的胞妹,天瑰公主,可能会来到大凉。这个情报,琉璃没说,是因为她担心文得知道後,会采取什麽动作,以至於引起昆仑汗的注意,弄不好,会对自己的母亲不利。
“朕知道了” 文德听完琉璃的话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扶起她,“你先回去,按平日该做什麽就怎麽做,不需要多想什麽”
“你放心,朕不会让你的母亲陷於危险的。”
琉璃还是没有让房里有一丝光亮,她换上就寝的衬衣,虽然明知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但她还是往床榻躺了上去。
按平常所该做的去做,不会让母亲陷於危险......皇上的意思是要按兵不动,至於其他,皇上也没有向自己多说,只说她知道了。
琉璃觉得,北耳弥安在大凉的细作不知道有多少,光是这盈春阁,可能都不只自己一个。要不动声色,丝毫不被发觉什麽,可能都是很大难度。光是今天,自己被召进了长公主府,在里头发生什麽,恐怕都逃不过昆仑汗的眼线。
如果改日昆仑汗的密信中问起,今日自己为何去到长公主府里,自己一定要有一个不被看穿,也没有丝毫破绽的说法才行.....
暗夜迷茫,琉璃累了一天,却没有一点睡意。她果真如自己所想,整夜未眠,脑海中有无数剧情在编织。关於该应付那些,总是在稍微放松时,就会突然冒出来,提醒自己身分的,那双来自北耳弥的眼睛。
安康府内,独孤氏的三个人,在琉璃和老嬷嬷被送走後,正低声讨论之後该如何行事。
依文德的意思,她真的就打算暗中观察,没有要主动出击。只是她的暗中,在文礼看来,似乎太消极了。
“皇姊,你也不派青兔保护着琉璃吗” 文礼问。
安康自幼受到父亲和先皇的疼爱,没有接受过大魏的有关密探的讯息,她自然不知道青兔是谁,不过文礼和文德的态度很大方,并没有刻意瞒着她,此时也是毫无顾忌地在她面前谈论,没有对她设防。
“不,情势还不明朗,假若被塔塔尔发现,後果不堪设想。” 文德说。
“琉璃的事,只能先放着。”
“先慢慢等,如果真如琉璃所说的那样,那麽塔塔尔是不会不理她的,会想方法和她之间取得联系,这也是早晚的事,我们要先知道塔塔尔究竟是如何将消息送进大凉。”
文德慢慢说道,向文礼解释自己的做法。
文礼双手插着,点头如捣蒜,突然像是灵光乍现,开口问道,“皇姊,为何你不乾脆就让琉璃进宫,做你的贴身女官,反正你身边正好也个得力的人,可以就近看管......”
话没说完,文德眉毛一皱,看了他一眼。
“文礼,你为什麽就只能出这种主意,” 在旁一直没说话的安康,还没等文德回答,凌厉地目光就往文礼而去,
“现下宫里的那些事情,你还不替本宫嫌麻烦吗” 安康冷冷地看着文礼,直接替文德回绝了这个完全是独孤文礼风格的提议。
麻烦,原来在姑母眼中,是这样看待皇后,文礼被安康看得冷汗直流,在心里为这句话画上重点。
“姑母说的是其一,”
文德见文礼不说话,以为他是因为被安康念了一下,有些失望,所以连忙安慰,“其二是,这琉璃说的,还不一定是真的,若真让她待在宫里,待在朕的身边,还是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