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冬天,大魏的北方就会下起严雪,不管哪个城镇,几乎都会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雪。山道上的形势尤其险峻,不只积雪难行,且冷风刺骨,所以大部分的商队,只要腊月一到,至初春开市以前,几乎都不会再上山了。
即便如此,文德还是跟赵承两个人,冒着严寒风雪,从锡安赶回了大凉。
文德回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柳远叫来正殿,让他看那张药方,除了药方,还有这几日在锡安,和赵承一起整理出的,有关此次疫情的案档和书册。对於疫病和症状,柳远问了文德几句,文德让他一旦发觉什麽後,立刻向自己禀报。
柳远把方子放进怀中,带走那些记载。
文德赶了好几天的山路,都快冻坏身子,为的就是可以尽快见到安康。柳远一走,她连衣服都没换,就想去见安康。
谁知才刚踏出正殿,皇后尹续卿便走了进来。续卿刚从敬王府回来,得知文德的御驾回宫了,就过来正殿看看。
“何事” 文德问。
续卿看她风尘仆仆,一脸疲惫,却又急着出去的样子,猜到了去向。
关於独孤安康,续卿心中有无数的话想问文德,想问清楚文德的想法,但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皇上若是要去见长公主,长公主现在不在府里,” 两人许久未见,从续卿口里传来的,是她一贯清冷的声调,“应是和姜御史一起,待在敬王府中。”
姜御史文德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续卿口中的姜御史,指的是姜玗祥。
“姜玗祥也在” 文德轻声问道,像是喃喃自语,但续卿又能清楚听见。
文德回了急於向外的身子,回复了平时没什麽情绪的那张脸。续卿敏感地察觉到,文德因为听到姜玗祥也在敬王府,而产生的转变。
“怎麽了” 续卿问。
文德勉强笑了笑,摆了摆手,“没什麽” 她走回寝殿。续卿自然地跟在她身後,像从前两人还住在一起时一样,替她换了件衣服。
“姜玗祥每日都在敬王府吗” 续卿宽下文德身上的外衣时,文德认真问了她。
续卿为她套上新的外衫,“恩,几乎是每日” 她说,一边把文德腰间的系带熟练地绑好。
姜玗祥......曾经是和安康论及婚嫁的人,这个文德知道,对於这个人和安康的相处,她和文礼的记忆是一致的。但关於他们俩人,有些事情,文德身在其中,她比文礼看得更仔细,也记得更清楚。
“不去找长公主了吗” 续卿看文德还发着愣,出声提醒她。
“晚点吧”
“先用晚膳”
“恩”
续卿让霜月去膳房准备着。文德低头,看见桌上放着的帐册,赫然想起自己曾经交付续卿的事情。
“看得如何” 文德拿着帐册问道。
续卿看着文德,轻笑了一下,“这些等吃了饭再说吧” 说完,她取过文德手上的帐本,放回了桌案上。
待霜月送上了饭菜,文德和续卿便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谈论户部这几年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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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回宫,安康一得知这个消息,就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府里。她猜想文德只要回来了,就应该会来府里见她,所以把晚膳都备好了,就等着文德过来。
北方此时应是大雪纷飞,山路崎岖难行,文德赶了这麽多天的路,安康想她一定累了,所以让沉香去准备的膳食,都是极为丰盛的,也算是为她接风。
酉时已过,文德还是没有出现,安康稍微用了点晚膳,还是等着。终於,就在大凉城中的灯火几近熄灭之时,文德御驾的马蹄声出现在安康府的门外。
文德快步走了进来。
文德在宫中等了许久,她不想扑空,又不想见到姜玗祥和安康在一块,未多生误会,文德也没让人去敬王府,打听安康是否回到了自己府里,只能自己耐心等着,等到了这个时辰,才从宫中出来。
“侄儿见过姑母” 文德行过礼。
沉香默默带着侍女们退了出去,自己在房门口守着。
安康总算盼到了文德,迎上前去,把她从上到下认真地瞧了一遍,“什麽时候回来的” 她问。
“约是申时二刻回的宫。”文德回道。
“用过晚膳了?” 安康立即反应。
“恩,在宫里用过了。” 文德说。
安康听她这样说,心里忍不住有些埋怨,文德应该明明知道自己会在府里等她的,为何回宫乐却没有马上过来,这就算了,竟然连晚膳都用完了。
文德知道安康在想什麽,可是她说不出口自己介意姜玗祥的事情,只好努力带过这个话题。
安康把沉香叫了进来,让她撤掉桌上的饭菜。
“生气了?” 沉香出去後,文德轻声问道。
“能不生气吗?” 安康反问。
突然,安康听见文德咳了几声。这一路天寒,文德是连夜和赵承赶回来的,应该是受了些风寒。
安康叹口气,为她倒了杯茶。
“烫” 文德皱着眉,只说了这个字,摇头表示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