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子求见。”
皇后殿中,续卿为了文德的生辰寿宴,正坐在妆台前,让霜月打理着。
“和太子说,一会儿席间上便见的着,不必急於这一时,本宫还忙着,让他先退下。”
听见朝宣在殿外等候,她仍是静静地看着妆镜中的自己,霜月也没听下手上的动作,认真替皇后梳妆。
外头边,无论是大凉城中,还是宫里,关於长公主议婚的闲言闲语,续卿即便是深居简出,却也已经听了不少。
自尹思衍在朝堂上,向文德公然表明了想与安康成婚的心思之後,每日早朝前,续卿都会去正殿等着文德上朝。关於此事,文德虽然没再提,也没多说什麽,待她也如从前一般,可续卿很难不看见,文德的脸色,随着百姓间日益见涨的声浪,是一天比一天的沉重。
尹思衍虽然不是自家的兄弟,可尹思衍姓的就是尹,续卿再怎麽样不愿意牵扯其中,都难以撇清这层关系。不要说她自己了,就连父亲丞相尹国公,最近文德也与他老人家,也没说上什麽话。
太子,独孤朝宣站在皇后殿外,到了续卿还是不愿见他的回话,空望着殿中。
“究竟为何,母后一直不愿见孤?” 他略显了自己的威严,问了回来传话的宫女,“是为了姑祖母与尹侍郎议婚之事吗?” 见宫女低着头,支吾不言,朝宣大声又问。
太子就这样僵在皇后殿的门口,过了一会儿,霜月走了出来,“太子,皇后说了,为了皇上的生辰,她还需准备着,实在不好让太子您这样乾等。”
朝宣纵然满脸的无奈,但霜月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她说的,一定就是皇后说的,就算是太子,碰了这麽些天的软钉子,也只能知难而退。
朝宣离了皇后殿,却没立刻走远,而是站在稍远的花苑旁,看向了殿内。
“太子,为何要这样看着,不是应该先去皇上的宴席吗?” 沁儿,朝宣的贴身宫女,不解问道。
朝宣看了她一眼,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做错事的不是孤,孤不解,为何母后连着不见,孤不明白,非等在这里,等母后出来,向她问个清楚。”
这句话,沁儿听得不明白,不过既然太子说了要等,她不能违逆。
等到太子走後,续卿又坐了一会儿,见时辰是差不多,“霜月,应是可以,” 续卿起身,对着霜月说,“北耳弥的天瑰大汗,远道而来,本宫应该早点过去迎着,以失礼......”
“续卿—”
续卿对着霜月,话还没完全出口,房问外的一声呼唤,直接唤住了她。
“怎麽这样看着朕,不是都梳理好了?”
快步走进房中的,是文德,按礼制,生辰祝寿之日,她穿了大红色的礼衣,这身衣服,续卿一瞬之间,乍看之下,是有些像两人大婚之日的......过去文德因为不在意生辰,总是没穿上这身正装,今日大约是为了迎北耳弥的天瑰大汗,这才穿了。
续卿征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皇上怎麽先来了?” 她缓了缓,轻声问道。
“这样重要的日子,朕想,你与朕,还是应该一同。” 文德想得很简单,她在门边候着,看着续卿说。
“也是。” 续卿没让她等,就走到了她的身旁。
“都好了?” 文德确认了问。
“恩” 续卿颔首,还是一声轻应。
文德的大红色礼衣,拖着地,她一转身,长发飘着一抹清香。续卿自己的礼衣,也是红的,走在文德的身旁,她自己觉得,是有些补足了当年,心里未完成的大婚之憾。
“等宴席结束了,朕想带天瑰去城里看看。” 走在皇后殿外的高台上,文德转过头,同续卿说着话。
她还是一样,自然的顺着身,替续卿拿起了衣摆。
“自是应该,” 续卿明白文德的意思,她是要带独孤安康一同前去,“来一趟,是不容易。” 续卿轻步走下了阶,回身朝着文德,理解的笑了笑。
谁知,这一回头,续卿没走稳,文德见她是要摔下了阶,连忙伸手去拉。这一使力,把续卿直接拉入了怀中。
“夜深了,小心些。” 文德低了头,看着续卿,皱眉说道。
从文德的怀中,仰望着她,文德的下颚至耳颈,有一条唯美的弧线,续卿很喜欢。何况,文德话中,以及眼中的责备,是对自己的关心。
“恩” 即使心中,是这样贪恋着,可续卿还是咬着牙,回了自己的视线。
“走吧” 文德放开了她,这一回,亲自牵着,走下了阶。
不知何故,文德并没有坐轿前来,她与续卿,在早已暗下的夜色中,後头跟着大队的人马,并肩走着。
走在文德的身旁,续卿心里思酌着,她的眼角馀光,瞄着地上文德的影子。看来,文德是真的没有因为尹思衍,而介怀自己......
“太子,您不是有话要同皇后说吗......” 花苑旁,候了许久的沁儿,看着朝宣问。夜色中,树荫下,她看不清太子的神情。
朝宣暗着脸,不发一语。方才,姑皇父与母后,在殿外高台上的那一幕,全都映在他的眼里。
姑皇父与母后,是皇上与皇后,说到底,两人之间有这样的亲密,没有什麽,也是朝宣一直希望看见的恩爱。
但不知为何,朝宣的心里,是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刺痛的感觉。
是因为与姑皇父比较吗......连着好几日,母后都不愿见他,可姑皇父一来,她看着姑皇父的眼神......想到这里,朝宣咬着年幼的下唇,
“走吧” 他沉着声说道。
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自己,是姑皇父.......可为何母后看见姑皇父,却是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