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锡安来的军报。”
一回到正殿,琉璃呈上的,是赵承送回的军报。
大将军赵承,受文德的托付,担负起养教太子的重责大任,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将信息稍回大凉,向文德禀报。
自小,文德的性子沉稳,鲜少有大波澜,与安康之间,经历一阵山崩地裂,她的心情烦躁,皱着眉,拆了缄封。
才看了一眼,文德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坐在位中,将信纸全揉在了手心。
身为武人,虽然赵承的用词遣句,很是委婉,并无指责朝宣之意,可对储君的担忧之情,溢满於信里的文字之中。
如果朝宣争气一些.......文德可以不去计较他对续卿那些似是不清的情感,只要太子能堪当国之大任,展现出仁德之气,其馀的过往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每一个皇帝,无论年岁,都是深谋远虑,如同当年禾昌为自己做的,她也早已为朝宣安排好即位的道路。
接替太师的,就是与续卿交好的上官一家,礼部尚书上官田。
到时,续卿为皇太后,手握朝中一半的势力,不致失衡,这是文德目前所能为太子为大魏,所设想出最衡平且中庸的办法。
可这一切要成立的基础,就是朝宣要有能,有德,否则皆为空谈。
目前看来,是不行......可纵使真的是个扶不起的太子,文德还是不想做个不教而诛的皇帝。
她起身,把手里揉烂的军报,又仔细的看了一回,“去皇后殿。” 文德走到门外,对着琉璃,眼里飘过的是无声的气力。
皎皎明月,秋意风摇,今晚,大凉的夜空,没有一点云雾,只要文德抬头,便能看到满天的星斗。
可她没有,是怕想到安康。
每当有这样的夜,她都想与安康一同,仰头望着。
安康从未与文德这样认真,或是说出这样重的话,方才的她,不只是文德的爱人,胆敢当面与皇帝冲突的,她,是这二十多年来,手握大权的大魏长公主。
坐在轿上,文德闭上眼,不敢再想。
深怕再想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又去到她的府里。
“皇上,皇后殿到了。” 连轿停了都浑然未觉,琉璃见她凝神专思,俯身在旁,提醒了道。
听她一唤,文德回过神,这才下了轿。
“臣妾,恭迎皇上。” 文德要来,这话早就传到皇后殿,续卿候着,屈身对她行礼道。
“还在伤心,别多礼,” 文德扶起她,从眼神中,续卿便知文德是有事前来,跟在她的身後,走进了房中。
一进房,文德将军报递给续卿,自己坐在案前,不发一语。
从揉的不成样子的军报,字里行间,还有此时她的神情,续卿都可以感觉出,
文德有多累。
她很快看完,将军报回给文德,“你打算如何?” 不想让文德感到压力,她轻声问道。
“朕明日就去锡安,” 虽是低头沉思,可文德说的坚决,“朕就不信,朕亲自带着他,就带不出个样子。”
“续卿,朕会交代下去,朝中之事,由你代朕,与姜玗祥和上官田商量着办。”
文德抬头,皇后辅政监国,这才是她深夜前来皇后殿的主因。
续卿一听,如何不惊,过去每一回文德出宫,都是长公主代为掌理政事,可她现下,却是特地来到自己的殿中,同自己说了这句。
“怎麽了吗?” 没有当即应下,续卿先是想了想,然後问道。
文德撇开了眼神,喉头哽着,就是无法说起安康。现在的她,想到安康的模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问了” 她的声音,是压抑,忍着皇帝的哭意。
让文德这般难过,除了她,还能是何人,续卿望着,“皇上交代的,臣妾会办妥。” 心里如明镜一般透亮,她轻抚着她的肩,还是宽慰道。
“夜深,朕不吵你,” 文德回眸,深深地看了她,
“此生你跟了朕,是辛苦。”
她握住续卿扶在自己肩上的手,沉沉地说,深邃的双眸,闪着泪光。
“别多想” 续卿摸着她的额,蹙眉轻笑了道。
文德眼中忍着,不落下的泪,为的是谁,续卿自是清楚明白得很,正如同自己只会为了她的一个眼神,心如刀割,
“往後还有多少日子,这种话,以後别再说了。”
自从论及废后当时,父亲同自己说起,皇后的位份是如何珍贵,续卿时至今日,是多少体会出了一些。
她的信任,她今日愿意将朝政交予自己,便足以印证父亲当日所言。
文德身旁的位子,是属於她,尹续卿。
无悔的温柔,文德感受於心,“放心,朕会将上官荻召回大凉,陪着你。”
知能够陪伴续卿,和她说上话的,也只有上官荻,文德勉勉一笑,说完,起了身,“朕先回,早些安置。”
至於那封军报,她连看都不想再看,“替朕烧了。” 无奈地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还是坐着,续卿眼睁着看她走出,而後发自心底叹息,缓缓,拿起军报,烧的乾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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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去见过安康,文德连说都没跟她说一声,就离了大凉。
久未踏进锡安城,文德大大地吸了口气,是熟悉的兵甲和沙尘,令她感到格外舒坦。
“皇上,臣赵承,在此恭候您许久。” 一见文德,赵承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