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耳弥,各方部落所派的人马,为了保全自身,都向後撤退。慕烈到属下的回报,将一窃看在眼中,自然也不会笨得独自一人迎向独孤文德,前去送死。
若要死撑,唯一的一条路,就是朝前的马邑山。可马邑山上的府兵,尽管死伤甚巨,所馀的兵马并不多,但自己要一举攻陷上山,哪里是短时间容易可以办到,
“把独孤安康带上来,” 骑在马上,慕烈眼中露出凶光,等亲卫将迷昏的安康带上後,他怒视一眼,
“哼,只要本王的手上,还有着独孤安康,独孤文德就是耗尽一切,都赢不了本王。” 伸手,抚摸着这个大魏第一美人,蜜若出水,粉嫩白皙的双颊,慕烈冷笑说道。
他抱过安康,将她放在自己的身前,
“启程,” 趁着文德还没发现自己的行踪,慕烈马鞭一挥,
“往塔兰的方向行进—”
此处距离塔兰,约有十多日的路程,为了加快返程之速,慕烈这才将安康迷昏。可带着一个女子,终究是无法像平时般,骑在马上连夜奔驰。
天色已暗,慕烈吩咐亲卫在山间僻静找了一处矮房,清空了屋,在里头歇息安置。
算了时辰,知安康身上的药效将过,亲卫正要为慕烈再备上迷香,然而慕烈一个抬手,直接制止,
“不必,她若醒来,本王会盯着。”
赶了一日的路,不只自己,安康的身子,肯定也吃不消,慕烈是不想这样一直迷着她,“本王乏了,你们先退下,在外守着。”
一句话,退了亲卫,待所有人都出了房,慕烈上前,松开安康手上绑着的麻绳。
她的睡颜......为了不引起大魏的注意,房内没有点上烛火,可即使如此,沉着隐隐而出的月色,慕烈被安康的美貌凝住了神,他双唇微张,痴痴望着。
慕烈,他从未对女子倾过心,更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魏人,美人当前,年轻男子克制不住心中的荡漾,
他俯**,覆上她的双唇。
女子的清香,萦绕着他,隐约之间,慕烈感受到女子胸前的软嫩,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不愿松开自己的唇,慕烈闭上了眼,扶住她的耳颈,深深吻着。
北耳弥的左贤王,这个吻令他欲罢不能,将自己的情完全放入,突然之间,女子的呼吸一阵紧促,胸前不再起伏,
“文德......” 似是昏醒之际,睁眼之前,安康喃喃唤道。
独孤文德......身前女子的声声轻唤,慕烈听在耳边,立刻松开了唇,将她推开。
被他如此轻推,安康顿时间,是真醒了过来。
回忆方才,她定睛正色,看着眼前的慕烈,没花多久的时间,就弄清在这幽暗房内,二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何事。
慕烈的神情,有着愤怒,也有着心虚,“为何这样看着本王,本王是吻了你,那又如何?”
“你趁早做好觉悟,最好是跟了本王,等回到塔兰,你此生是再见不到独孤文德。”
女子的怒意,犹然可见,在安康漠然,却难以捉摸的双眼之前,慕烈像是不把刚才自己冒犯了她的举动当一回事,抬眉说着。
“就凭你?”
原来皎洁明亮的双眸,此时却是暗沉,安康咬着下唇,自她闭紧的双唇间,好不容易,挤出了这句话。
手心,由於过於紧握,都出了汗。
“就凭你,想让本宫忘了文德,跟了你?” 她低着头,虽然说着话,但是并没有看向慕烈。
视线凝炼於一点,她看着的是右手无名指上,文德给她的玉戒。
玉戒......安康一边思索,一边说着。
文德......最终,自己的唇,还是被夺了去。长夜漫漫,房内只有二人,败军之将,从慕烈的眼神,安康看得出,今晚他想要的,恐怕还不只於此。
“言下之意,你是看不上本王?” 慕烈沉声,走向了她。
“劝你,别再靠近本宫。” 安康头都没抬,她抬起手背,还是看着上头的玉戒。
“靠近又如何,” 安康的警告,左贤王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他的脑内,满是方才未能征服的吻,
“独孤文德对你只言未问,本王等到现在,也算是个君子,是给过她机会了。” 慕烈斜长的影子,步步向前,逼近着安康。
接下来会发生什麽,安康了然於心,她甚是平静,
“文德,本宫不会对不住你。” 就在慕烈的面前,她一个使力,拔去手上的玉戒。
玉戒的内侧,安康在其镶上的,是致命毒药。
美人天姿,自己的外貌如何,安康心知肚明。为防万一,保有女子的清白之身,於身上备着毒药,是她自懂事起,一直有的习惯。
自从跟了文德,心有所专,她更是警戒注意,想了又想,便将毒药安在文德给的,自己最为珍爱的玉戒之上。
“真是愚蠢,你真以为本宫手上有的,只有那根枯枝?” 安康轻视道,还是没有抬眼。
慕烈,被自己最先接到的讯息所制约,就如同他始终以为文德人在马邑山,他的双眼,还有他的思绪,自始至终,都存在着自己未能察觉的盲点。
“你......!”
霎时,慕烈明白她想做什麽,双脚使劲一跃,伸过手去。
几乎同时,一阵马蹄,出现在静谧的院外。
“安康—” 穿过房内,一声呼唤,传进安康的耳中。
是她,终於来了,“文德......” 与慕烈同时睁大了眼,一时间,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安康望向窗外,唤着她的名字。
“安康—” 她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回,更近了。
房门外,刀剑厮杀,“左贤王,独孤文德来了!”
文德所率的两千铁骑,为了搜寻慕烈的踪迹,与北耳弥的各路兵马不断遭遇。现下,仍跟在她身边的,仅剩下不到百名的大魏将士。
百名亲兵,为了保卫皇上,毫无所惧,下了马,拔剑冲向院内的慕烈亲卫,双方近身肉搏,激烈交战。
“文德!”
是真的.....,.回过神後,安康大声回道,她握紧手中的玉戒,无视慕烈,循着声,就往房门外而去。
“往哪去” 慕烈大力拉住她,“有本王在此,你休想回到她的身边。” 他怪笑着,拿起地上的剑,一手拉着安康,走向门外。
才出了门,独孤文德,她的身影,就立於两人之前。
头盔,早就不知掉在何处,她的长发披落在肩,脸上,满是溅上的鲜血。
“安康......” 这两个字,从刚才,文德就一直唤着。
安康的价值,文德明白,慕烈既然将她夺去,便是不会轻易杀了她。
多少日子,极尽忧思,此时此刻,终於与她一见,却是被慕烈押着......文德平静而视,可握剑的手,不住颤抖。
瞬时,安康注意到,她握剑的,是左手。就和过去与赵承比武时相同,文德定是真的不行了,才会将剑换到自己的左手。
可幸好,她惯用何手挥剑,慕烈并不知情。
“放了她”
一句暗哑,宛若来自地曹阴府,文德沉眼,与安康对视许久,移了眼神,看向慕烈。
“凭什麽放” 不知哪来的信心,自觉能够与大魏皇帝谈判,慕烈微笑道。退无可退,还有着独孤安康在手,他的神情状似轻松。
文德不语,只是眨眼,又看回了被他押在手上的安康。
文德......从头到尾,安康就望着她,深邃的双眼,有着没有变过的温柔,有着为了不顾自身性命的果敢,
除此之外,还有着为了安康,不惜一死的觉悟。
“为何不说话?” 慕烈见两人互相望着,似是情深,将剑锋指向文德,生气喊道。
北耳弥的左贤王,一语问出,文德和安康听着,交换了眼神,嘴角不约而同,都泛起了微笑。
“朕和你,无话可说。” 文德话还未落,一脚跃起,杀向慕烈。
“你......” 没料到她竟会不顾独孤安康的性命,持剑朝自己而来,慕烈一边顾及安康,仓皇挡下文德剑剑致命的攻击。
“大魏剑术名手,你独孤文德亦名列其上,想不到今日一战,不过如此?” 很快熟悉文德的步伐,慕烈定然了些,趁着文德於远处喘气,故意激道。
还没说完,安康一口,咬在了慕烈的手。
“混帐,你这女人......!” 慕烈啐了一口,他一掌打在安康的後脑,一脚而下,将她踹到墙边。
一剑,就要落在安康身上。
眼角馀光瞄见墙上的倒影,自己的命运,为了心爱之人,她心无所惧。
安康,闭上了眼,等待剑身落下。
一阵斗然剑风划过,安康的睫毛,亦随之飞扬而起,她的双颊,溅上了鲜血。似乎是想到发生什麽,安康连忙睁眼,扶住倒在身旁的她,
“文德—” 她大声唤道。
这一剑,确实是落了下来,但不是落在安康的身上。
双颊上的血,是文德。紧要的关头,她还是赶在慕烈的剑前,护住安康。
不只护住了,与此同时,也朝着慕烈背後,挥过深入肉身体内,极深的一剑。
那一剑,要不是文德用的是左手,是早就要了慕烈的命......文德和慕烈,两人受了重伤,都倒在了地上,勉强撑起身子,望向对方。
那些跟着自己前来,拚死护卫的帝王亲兵,似乎全都死光了,文德靠在安康身上,听着院外一片的寂静,先是开口,
“安康,” 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比起胸前的伤口,她先按住的,是自己的眼睛,“快,杀了慕烈......” 说完,不假思索,将剑递给安康。
慕烈背後的一剑,受创极重,他喘着重气,看向二人,“你要独孤安康杀了本王?” 不知打着什麽样的诡计,慕烈暗声笑道,
“杀了本王又如何,独孤文德,本王告诉你,你来的太晚,”
文德那一剑,虽没要他性命,却是砍断了他背上的经脉,慕烈是再站不起,见安康已拿剑走向自己,他还是要在她所爱之人的面前,逞着口舌之快,
“独孤安康,早已是本王的人了。”
和他的话音一同落下的,是安康的剑。
看着眼前的她,慕烈直至断气,都没有阖上双眼。
“皇上—” 终於是赶了来,赵承焦急的吼声,就在两人的附近。可安康无暇顾及,她将文德抱在怀中,唤着她的名字。
晕眩未过,文德的眼前,仍是漆黑一片,“安康......” 为何偏偏是在此时,知慕烈已死,她心急地眨着眼,是想赶紧看见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