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是第一次听人说起母亲江蓉的事,那位母亲虽然离她遥远,却感觉异常亲近。
她继承了母亲留下的财产,继承了母亲的位子,继承了母亲的容貌,也因母亲得到父亲的疼惜和外公的宠爱以及江氏上下的尊敬……就算那位母亲与她素未谋面,她还是能感觉到,那位女子留下的气场护佑着她,推着她不住地往前走。
江珏这一番话,也成功地挑起了她的狐疑。
是谁害死了母亲?
为何父亲从没有提起过?
江珏,这位在冷宫中久居多年的女子,失去了孩子,历尽沧桑与世态炎凉,任何惊心动魄的事,都该是以淡凉如水的态度处之。
偏偏,这女子却这样失控,这样悲恸,且选在她回江家之际,如此恰好的出现在这里,哭得这般动人心魄,这种安排,体现的不是姐妹深情,而是一种技术活。
妙音虽然看出端倪,还是柔声安慰道:“姨母,您不要这样难过,好好保重身子!”
“我一个无用之人,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也没能护住你的母亲,还执拗地呆在冷宫这些年,如今你又被算计……姨母愧对你和蓉妹妹!”
妙音见她竟要下跪,忙两手扶住她的手肘。
“皇上那么多妃嫔,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姨母大好的年华,何苦与他耗着?您能走出宫来,自由自在地过日子,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说到这里,妙音忽然就明白过来,“皇上倒也不算太渣,要不然,怎么放姨母离开呢?”
江珏忙道:“我表哥庄凌宽说,放我出来,是七殿下的建议,皇上也只是流了几滴泪就罢了。”
“七殿下?”妙音愣住。
怎么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这位女子竟格外在她面前提及这件事,更显得刻意。
老爷子江逢海与二老爷江逢洋从后院里过来,见江珏哭哭啼啼地擦眼泪,江逢洋顿时大怒.
“混账东西,当着晚辈和下人的面,你哭?!”
妙音和江梓月相视,都愕然,两人忙跪地行礼,江珏也僵着身躯跪下去……
“在宫里给江家丢脸,如今被遣返回家,你还有脸哭?!这些时日你伯父将你关在城外别院,真是关对了,我自江南赶过来接你离开,阖家上下也都能得个清净!”
江珏忙双膝跪地,“女儿该死,又让父亲和伯父失望了!”
江逢海忙嗔怒江逢洋,“事已至此,你训斥她有何用?她也是苦命,自家的女儿还是好好善待的好。”
妙音忙道:“两位外公若是不介意,妙音身边正缺少一位帮手。家父和太后都说,妙音的宫规始终也没有学好,正想给妙音找一个合适的师父教导,可近来宫中氛围诡谲,也不敢找外人,不如此事就劳烦姨母吧!”
江逢海挑眉,“嗯,如此也好,你小外公也就不至于天天恼火了。”
“谢外公!”妙音欢喜地抓住江珏的手,若有所思地看她,见她也努力地微笑,忙问,“姨母以后随妙音去王府的悠悠阁住,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