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玹却不信这种事,“舅母梦到了什么?可准么?”
“母后说,她梦到蛇追着她跑,那噩梦特吓人,还以为是要遭遇什么不测,整日心神不宁。祭司大人推算说,母后要被父皇召幸。果真,没过两日,父皇去了椒房宫,从那日以后,父皇就一直宿在椒房宫,两人如胶似漆,比从前好了许多呢!”
赫连遥也道,“就算其他妃嫔有什么醋意,也乐见帝后恩爱。”
拓跋玹双臂环胸,不敢恭维地摇头,“只怕是祭司大人跑去皇舅父面前说了什么,皇舅父才召幸了舅母!”
赫连遥:“表哥,这事儿,信则有,不信则无,好歹是个指点,若是不灵,只当听一听便罢了!”
拓跋玹摇头,“我不信这些,你们都散了吧。”
赫连楚却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妙音逃离有可能是因为怀了你的孩子吗?”
“哈!”赫连珞惊叹道,“表哥,你不是生不出孩子吗?为这事儿,大家还曾笑话过你呢!”
“不是生不出,是不能生,那寒毒厉害着呢!”
赫连楚话说完,见拓跋玹脸色难看到极点,下意识地扯住赫连珞和赫连遥,“不去请安是要被祖母怪罪的,快……都去请安!”
于是,一众被惊得丢了魂的兄弟姊妹,都如逃离的鸟兽般,又匆匆奔进太后寝宫的宫苑。
拓跋玹思前想后,飞身而起,一路踏过几座宫殿的琉璃金瓦,自司天台落下,直接寻到了大祭司的书房内。
大祭司多弥大师已年过八旬,在外游历多年,颇受佛家子弟敬重,因时常外出讲经,鲜少在宫中,因要陪皇上和太后过新年,这才回宫来。
拓跋玹进门,见他正盘膝坐在榻上翻看一本册子,忙上前行礼,“大师,玹此来唐突,还请见谅!”
多弥忙起身行礼,请他入座,便烹茶端上糕点,“殿下此来可是为妙音郡主?”
“大师也听说了?”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妙音郡主又是颇受瞩目的女子。”
多弥笑说着,忙拿出自己最近集的歌谣。
“那三位男子的歌舞,荡气回肠,如临仙境,老衲有幸亲见,他们与妙音郡主一样,都是心怀天下,无半点风尘之感。”
拓跋玹看着茶盅里的茶,清苦地扬了扬唇角,“没想到大师也能被她的歌俘获。”
多弥:“近来,老衲听闻许多人非议郡主,便将歌谣整理成了册子,命人誊抄传阅,大家看过这些歌,便能明白郡主是怎样的人了。”
拓跋玹见他递上的册子,正是他刚才翻看的,忙双手接过来,打开之后,就看到几句令人心骨刺痛的话。
“……恨不尽鸿雁南去几番思怨无处衔,酒入喉,割破泪眼……”
“……此生已残,等繁霜散却星殁孤月寒……”
他自嘲地笑了笑,迅速阖上册子,不敢再看,“她惯会伤人心。”
多弥却听出这话是褒非贬,忙拢着袍袖,又给他添茶,“生在这凡尘俗世中,谁能不是这曲中人?”
见拓跋玹仍是愁眉紧锁,试探道,“殿下可是还有旁的事?”
“不瞒大师,本宫近来常做一个奇怪的梦,自我太子府的庭院里,多出一株巨大的海棠树,树上开满红粉相间的花,如火一般浓艳。妙音就自那花树下抱着一个婴儿,可我梦见多次,始终也看不清那孩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