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珩又问:“能拿吗,不行就扔地上。”
“……”陆延单手接过,“一袋米而已,我还没那么弱。”
肖珩过去只说了不到三句话,那顶遮阳伞离得不远,陆延清清楚楚听到第一句话是:
您应该知道肖像权指什么。
第二句拽得不行,五个字。
我有个条件。
肖珩的条件很简单,在海报边上加一行字,标明职业,和最近刚做完的那个微聊小游戏名称。
陆延简直想为他鼓个掌。
这他妈,营销鬼才啊。
但他现在手里还拎着大米,只能在肖珩走回来的时候给他吹声口哨。
广场上人群逐渐散去,肖珩逆着光,从强光的阴影底下朝他走来。
陆延笑了笑说:“主办方还愿意多加两行字吗,给我也打一个?”
肖珩问:“你想加什么。”
陆延想了想:“其男友是知名乐队vent主唱。”
肖珩:“行,给多少广告费?”
“给个毛,给你十斤大米。”
陆延说着把手里那袋米递过去,同时把自己的手也伸过去,在肖珩握住的同时说:“……再带一个未来巨星。”
肖珩牵着他,真打算往遮阳伞那儿走。
陆延把他拽回来:“操,你还真去啊。”
两人又走出去一段路。
肖珩突然说:“游戏今天晚上八点上架。”
肖珩那小程序最终版陆延还没玩过,但在初期制作和测试的时候没少拿他当小白鼠,有事没事就喊他过去,然后往他手里塞个手机:“点开始。”
肖珩做的是一个低成本的闯关游戏,主要特色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剧情和意想不到的各种死法。
陆延游戏水平不算差,反应能力快,但肖珩给他玩这游戏的初衷也不是为了看他能不能通关,而是想尽办法做到让他通不了关为止。
死了。
又死了。
怎么玩都是死。
陆延本来以为肖珩这套路肯定很赶客,但他忘了人的猎奇心和好胜心,越死越控制不住去点“再来一次”。
“知道,”陆延说,“回去给你刷好评,叫李振那小子一块儿给你刷,他手速快,鼓手联赛冠军不是吹。”
肖珩看他一眼,吃太多西瓜,走了段路更觉得撑得晃,顿了顿说:“你们乐队鼓手就是这么用的?”
“以前要想抢什么淘宝限量秒杀,都找他。”
“他不光两只手能一起用,必要的时候脚也行。”
“……”
提到乐队鼓手的妙用,陆延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但他说话间察觉到肖珩的手越握越紧,紧得他手指骨结都开始泛疼。
但也只是一瞬。
因为彻底远离人群、走到无人的角落后,肖珩松开陆延的手,弯腰对着垃圾桶开始吐——
肖珩吐了很久,吐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只剩干呕。
他实在吃得太多了。
抛开所有,自尊、颜面、还有心里那点不肯示人的傲劲,就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下城区车站的广告位。他现在的模样不比那天在暴雨里的狼狈少几分。
但陆延一点也不觉得他这样子狼狈。
尽管他们这个位置在街角谁也留意不到,陆延还是站在街口,替他挡得严严实实。
等身后声音渐止,陆延才说:“我去对面超市。”
陆延买瓶水再从对面回来,肖珩已经吐完了,他正靠着墙,衣领解开几颗,半阖着眼。
陆延把手里那瓶说递过去。
尽管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问,陆延还是说:“你之前就看到那个广告位了?”
肖珩接过,漱了口。
漱完口才说:“嗯。”
“我说呢,吃那么拼命。”陆延蹲在街角,仰头看他。
肖珩把水瓶盖子盖上,没说话。
陆延又说:“你今天超级无敌巨他妈帅。”
陆延重复:“真的。”
肖珩原先心情算不上好,吐得胃里仿佛有火在烧,但他走到陆延面前,伸手把他拉起来,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他们俩走回七区已经离大胃王结束过去一段时间。
楼下聚着一群人,天色稍有些暗下来,但整栋楼却没有一丝光亮,从外面看起来漆黑一片。
陆延看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
他们这栋楼电路老旧,隔三差五断电不是什么新鲜事。
有人问:“又停电了?是不是谁家开空调了——谁啊,不是说了别用大功率电器,节能减排,为我国可持续发展做点小贡献的吗。”
伟哥刚查看完电路,从花裤衩里摸出一盒烟。
紧接着,陆延听到伟哥骂了一声:“不是。是被人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