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五爷:“都打听到我这儿来了,您觉着是我干的啊?”
程宇说话仍是那慢条斯理儿的样子,面无表情:“在平安大街这地方,出这么大的事儿,完后您老连问都没问我们一句,就当没事儿人似的。我觉着吧,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当时爆炸那么大个动静,您就压根儿没听见。另一种解释是……您知道那个店什么时候要炸,对吧?”
谭五爷脸上的表情蓦然消失个干净,眼球针缩!
他身后两个陪同的小弟也惊得暗暗后撤一步,护在老头子身侧,又不敢滋毛儿。
程宇说话着实不客套,直戳要害。确实,后海是他谭五爷的势力,若是别的小瘪三儿敢在他地盘上放火搞事儿,他自家小馆子也给震掉了招牌,他早就寻路子找警察讨说法去了,能不吭气儿吗!
程宇的脸冷冷的,眼底射出的光芒不怒自威:“荷花市场两侧八百米之内有几处摄像头,当天您手下好几个人儿在附近出没,像是等什么好事儿呢;爆炸的同时再一起消失,时间掐得特准。您要是早知道那地方要炸,早点儿告诉我们啊?”
程宇说话间,抬眉瞟一眼谭五爷身后一个小弟,瞟得那人心虚耳热完全不敢与程宇对视。程宇只需扫一眼身形轮廓,就辨认得出,这小弟也是当日被摄像头捕捉到的可疑人物!
谭五爷阴着脸,不说话。他完全就没料到程宇会私下找他谈,他还等着派出所所长请他去喝个茶,打几句官腔呢。
程宇又说:“您手下那冬瓜瓤子,我们给抓了,也审了,他全都揽自己身上,但是怎么回事儿咱心里都清楚。我们也没让冬瓜太受罪,他就是一做小弟的,还挺讲义气,想生扛。
“冬瓜瓤子当年在道上惹了事,差点儿被人灭了,是您救的命,您有恩于他。谭先生,我说的对吧?”
谭五爷沉着脸回答:“是,他是我好兄弟。”
警察大爷对管片儿里发生过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明镜儿似的,谁也瞒不过。程宇舒了一口气,说:“那我就想问问,罗战究竟哪儿得罪你了?这事儿还有下一回吗?”
毕竟是皇城根儿脚下的新社会,谭五爷其实不敢跟公安的人明着犯横,老头子缓缓地道:“程警官,您这嫌疑犯也抓到了,案子可以结了,跟上边儿也能交待。至于我跟他姓罗的私事儿,我没碍您的眼吧?”
程宇寸步不让:“案子是可以结了,我问的就是罗战的事儿。”
谭五爷眯细了眼盯着人:“程警官,您这意思,是摆明了想罩着罗三儿那小子?!”
他是真没想到。双方就是黑吃黑,条子凭什么非要替姓罗的出头?!
程宇一只手搭在桌上,目光傲然地直视对方,不答话就基本等同于默认。
谭五爷忍了许久,手指甲都快要把茶杯捏碎了,被迫说出实情:“老子跟罗家老二,有仇,可那挨千刀的混帐现在被你们关到牢里了!罗三儿这小崽子,偏偏整日在我跟前晃悠,不开眼的!”
程宇十分干脆地回道:“你跟罗强有仇,就等他出来再算账,甭扯不相干的人,别伤及无辜!”
谭五爷眼底射出愠怒:“都一个妈下出来的崽儿,罗战他无辜吗?”
程宇毫不客气,反唇质问:“那您这意思,罗战下回再有个闪失,我直接登门找您来就对了?这一回炸得还不够痛快,不能收手?”
谭五爷也不想跟警察翻脸,半晌道:“程警官您给咱划个道儿,您想怎么样?”
程宇说:“以后别找罗战的麻烦。还有,他的店,毕竟死了人。冬瓜已经伏法了,你们道儿上什么规矩,一条人命怎么赔?”
谭五爷无话。道儿上的规矩,坏掉对方手下一条人命,若想不动刀枪,和平收场,怎么着这笔“收尸费”也得掏个三五十万的。谭老头子原本也没想闹出人命,这事儿搞大了,结果冤死的他妈的还不是罗战本人,与姓罗的结了仇还要赔钱,崴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