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专注看着脚下的步伐,他在看她。
凯思琳突然说:“我记得你说过达芬奇是文艺复兴时期最完美的代表。”
“嗯。”
威尔莱特松开她的手,她的身姿像花瓣那样盛放、旋转,然后握回他的手。
“他曾说,‘绘画是自然的唯一模仿者,绘画包罗自然的一切型态在内,它能够将自然界中转瞬即逝的美生动地保存下来,绘画能比语言文字更真实更准确地将自然万象表现给我们的知觉。’”
凯思琳抬了抬眼,眼前这个是来自彼岸的天才,好奇心在感受他的体温,少年冰冷的脸庞下的手心竟如此温暖。虽然身上的黑长袍背叛了舞会,好在有人陪她一起做规矩世界里的叛徒,因为在这个充满秘密的乌托邦里,他是唯一相似的灵魂。
她却突然有些落寞,“可惜我不懂艺术。”
“我也不懂天文。”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如风吹过那样的不经意,字句却直达人心,“但我会想去了解。”
她沉默一会,用只有自己听到的音量说:“达芬奇,我会记住他的。”
那个时候,威尔莱特决定划一幅画,名字叫《星月夜》。而凯思琳害怕一朵花蕾在心里无声绽放。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凯思琳开始下意识地躲避威尔莱特。例如,本来跟格林黑尔聊得很投机,远远见威尔莱特朝这个方向走来,她活像感知到猎人的白兔,莫名惊慌,然后马上找一个理由结束话题,匆匆离开。
“她怎么像见了鬼一样?”格林黑尔一脸不解,转头见威尔莱特从身旁经过,朝他丢去一颗糖果,意思是“给你的”。格林黑尔突兀地接过,一脸问号。
还有一次,她跟布鲁尔下棋,局面陷入胶着,她难得也要偏起头思考。这时,布莱帕特以及其他人凑过来看热闹,威尔莱特也是其中一个。凯思琳忽然抬起头,看到他时心不自觉掀起一阵风,然后绝望地掩面,说:“不好意思,你们妨碍到我思考,可以请你们离开吗?”
“什么嘛!我还想看一次高智商之间的对决呢。”布莱帕特大声控诉。
“什么对决……”布鲁尔扶了扶眼镜,三条黑线。
凯思琳抬眼瞪了他们一圈,视线来到威尔莱特身上,再次叹气掩面。我走不开,所以请你走吧。
逃避,是世界上最懦弱但是最有用的办法,屡试不爽,她放弃成为一个勇敢的人,直到有一天,逃避的时效到了。
凯思琳在一面宽阔的书架前找寻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这里本是一间废弃的书房,后来变成了杂物房,堆满了画架、谱架以及各种的星体模型。这本是不常有人来的房间,此时门却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凯思琳惊异地转过头,原来那是威尔莱特。
他一抬眼,两人的眼神对上了,凯思琳没有想过会在这里撞到他,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他没有说话,转身走向房间的角落,在一个柜子前蹲下,翻找着颜料的补给。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一堆绘画工具的碰撞声,凯思琳开始紧张起来,有种混乱又讽刺的感觉,想起萨马拉城之约的故事,她就像那个躲不过死神的商人。等等,其实威尔莱特并没有死神那么可怕。
内心在这种感觉下持续挣扎,浑然不知威尔莱特已走到了身旁,一个沉重如鬼魅的声音说:“请借过一下。”
凯思琳马上跳到离他两米开外,见他在书架上来来回回找寻什么,她不经意一问:“你想找什么?
“达芬奇的《绘画论》。”
顿时,空气陷入了一阵沉默,尘埃也彷佛会说话了,尴尬透过五感直达神经。本来不该是这样的,站在他身边明明会有种莫名的归属感,而现在却被更莫名的感觉取代了。凯思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机立断找了个离开的理由,哥白尼?以后再说吧。
“布莱帕特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的脚刚迈出一步,威尔莱特便一大步挡在她的面前,去路和唯一的光源都被遮挡了,她幽幽地抬头,眼见威尔莱特琥珀色的眼睛像一把镀金的剑,深深地,穿透血肉般地望着她。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地发抖。
“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我没有啊。”她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而且随时准备从他身侧绕过去。
就在此时,威尔莱特捉住她的手腕,凯思琳吓了一大跳,并不是因为这举动太失礼,而是彷佛被捅破伪装的慌张失措。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得那么近,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是一只被猎人逮个正着的白兔。
僵持了一阵后,他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声音渐层递进:“我摸到了你的脉搏。”
恐惧在心里极速放大,她往后缩了缩身子,手腕依旧被锢在他手中挣脱不开。
“你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
凯思琳像被戳到了痛处,本能反应推开了他,眼眶迟缓地灼热,她大声吼道:“我怎么会知道!”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只见一个气冲冲走掉的背影。
随即接上的是威尔莱特与凯思琳道歉的画面,他把一张纸递给她,纸上画了一束花,她无声地接过,没再理他,不过那天的尴尬是真的,心跳也是真的。他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可是听不清了。
凯思琳看着这一切捂着嘴掉眼泪。
当然如果她想,她还是能无数遍回放,可是无法再加入新的东西了,沙还是那些沙,命运还是这样,她还没能强大到扭转命运。确切来说,谁都没有这个能力。所谓的回到时间起点,不过是透过回放过往的记忆来逐渐加深难过。
布莱帕特,要是这一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我会开始相信天才、命运、缘分。正考虑要不要相信奇迹。
这是一段被埋葬在乌托邦里的故事。
夏尔下一次在圆形音乐厅见到凯思琳,只见一个人紧紧牵着她,像是松开就会各散天涯。他们在人潮中相遇时,她用另一只手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然后渐渐松开,像捉住稻草却慢慢松开的以为幸存者。她神色凝重地张了张嘴,然后匆忙离去,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血液。”她只说了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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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出了一点事,很久没更了,写的比较跳跃。
如果有的选我真不想要这种天赋,我想做个开心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