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活的地方是联邦的一个偏僻星球,兰斯从有记忆开始就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或者是父亲的存在,他的生活里唯一的亲人就是伊文。没有他,一切就没有存在的基础了。
他在附近的初级学校上学,学着最基础的联邦文和星际通用语,每天伊文都会按时接他,带上一包糖果。休息日的时候伊文会带着他去游乐园疯玩一天,去博物馆给他讲远古的地球是怎样美丽。他有时候也会偷偷翻看他,就算什么也看不懂,还是乐此不疲。伊文也从来不生气,由着他闹腾。
“你会走吗?”他拉着伊文的衣角问。
“怎么会呢?我会永远在这里的。”伊文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笑容温柔。
他一次次的问着,那种惶恐却从未褪去。
重新温存这些记忆的时候,兰斯才发现,原来心底的那道疤,从未因为时光愈合。
只是未来的记忆冷不丁如同噩梦一般跳出来,像是一枚不安的炸弹一般,随时都会把一切撕地粉碎。
只是奇迹一般的,他所恐惧的日子迟迟不曾到来,久到让他疑惑。兰斯渐渐发现,一切都被禁锢在一个死循环中,重复着最开始的那段时光。
活在梦里,便几乎不知身处何地。
时光缓慢流逝,将尽之时又逆流重现,一点一滴的掩盖了未来的记忆,许多被遗忘的曾经却一件件重现。
一切都还未发生,对吧?
一切都不会发生,对吧?
可那不是未来,而是已经既定的过去,无可更改,更无可躲避。
那天似乎和以往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是个阳光正好的晴天。
只是傍晚的恒星光比以往格外红了些,像是洒下的血。
“我去买点东西,兰斯乖乖等我好不好。”伊文的笑和以往并没什么区别,兰斯却突然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惶恐,像是将要被人偷走什么一般。
他抓住了伊文的手,“带着我去。”
伊文似乎错愕了一下,“没关系的,我很快回来。”
“带我去。”兰斯坚持的抓着他。
“不行!”两人的争执被伊文打断,这一声太过突然,兰斯怔一下愣住,不知道作何反应的时候,伊文已经松开了他的手。
这是伊文第一次对他如此冷硬的呵斥,愣住的不止兰斯,伊文也怔了怔,放软了语气安抚般的道,“别、别哭,乖,我很快回来。”
话音刚落,伊文就站起身来,近乎仓皇的离开了。
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伊文没有呵斥过他,记忆中从没有,可他为什么会出现从未存在过的态度呢?
他独自蜷缩在昏暗房间的角落里,恒星光辉照入他面前的一块地面,被窗框割裂成规则的几何图形。
夕阳渐渐浓郁,空气中仿佛开始弥漫着血腥,他一瞬间想起了很多,那天实验基地里让人作呕的腥气,格陵兰打碎玻璃的瞬间满眼的红色警告光芒,还有……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