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晔轻轻牵起唇角:“去哪儿,去做什么,为什么去,这些问题即便我问了你也不一定会回答。与其让双方都尴尬,不如什么都不问。最后总会知道。”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许晔侧过脸来。
楚煊被他黑亮的眸子盯着,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燥热,转开脸不说话。
?
车在一座庄园门口停了下来。
许晔跟着楚煊穿过精巧的中式园林,沿着雕梁画栋的长廊往主宅而去。满目是设计精美的假山清池,碧树繁花,宅邸里的黑衣保镖见到他们都无声地恭敬退开。
偌大的会客室里飘着一股中药的苦涩气息,日光从开着的木格窗外透进来,在雕刻繁复的红木家具上附着一层柔光。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碗,微微皱眉,将黑色药汁一饮而尽。
“父亲。”楚煊一改平日里的狷狂态度,站直了身子,低声道,“人带来了。”
许晔心头一震。尽管他在路上猜出了个大概,但是见到真人的时候还是会紧张。毕竟这个男人是名动四方的黑道大佬,是财资雄厚的商界传奇,也是楚煜的父亲。这个盛名在外雄霸一方的男人并不如他想象那般满身阴鸷狠戾之气,反而是清瘦儒雅的。但抬眼时,那双带着压迫感的精亮眸子蕴藏着的锋利,让人不自觉地敛气凝神心生敬畏。这样的不怒自威是经历风浪之后,由岁月磨砺而成的气势,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无法效仿。
“嗯。”楚广岳淡淡扫了许晔一眼,将手里的空碗立即被随侍的佣人接了过去。
“楚爷您好,我是许晔。”他主动问候。
“坐。”男人的头发被岁月染上了灰白,穿着一身麻布的中式衣服,瘦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问,“你和老二在一起多久了?”
“三个多月。”他在楚煊身边的红木椅子上坐下,老实回答。
“觉得他怎么样?”
许晔面色微红,答:“……很不错。”
“所以拿到了东临的地之后,你还不打算从他身边离开?”楚广岳眼底有着暗涌的波澜。
许晔一怔,唇边有了一丝淡然的笑:“二少的性子楚爷很清楚。如果我抱着那种动机接近他,恐怕今天也没有机会坐在这儿与您见面。”长睫微垂,“为争取东临的项目我做了许多努力,二少决定投资也并不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私人关系。从现在看来工程实施的很顺利。我并不敢保证明年春天开业后会有怎样的财源滚滚,但我有信心不会让金鹰的投资付诸东流。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他抿了抿唇,轻声说,“尽管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我,是爱着他的。您是他的父亲,我非常希望能得到您的准许。”
这一番话说得很诚恳。一旁坐着的楚煊沉默地看着他,眼里有几分讶然。他没想到许晔在老爷子面前能表现得这么淡定。
事实上当事人早就已经紧张得不行,连手指都是冰凉的。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心跳得像是超了速。
楚广岳看了他一会儿,说:“如果我不准呢?”
许晔愣住,拢紧了手指,下定决心般抬起脸:“在楚煜让我走之前,我不会离开他。”
像是听到什么趣事一般,楚广岳勾唇笑了:“小子,你要明白一件事,如果我不准,老二绝对没有能力留下你。”
那目光中强势来袭的压迫感让许晔打了个冷战。他知道,对方这句话并不是虚张声势。楚广岳开创黑鹰会并将它成功洗白之后,便把生意上的事统统交给三个儿子,自己深居简出鲜有动作。然而进入这所宅邸所见所闻让许晔感受到,楚老爷子才是真正掌握一切的人。没有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