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的笔触很到位,将古老的计时器勾勒出了立体感。计时器没人觉得陌生,它从食人案就浮出了水面,在魏奕中出现在被烧毁的研究所地下室。它就像一缕阴魂,诡异地跟在他们的身边。
但是……
为什么找上葛东明的家人?对此,葛东明一直没发表意见,他没有提到家人半句话,所针对的都是凶手此次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
“未必是挑衅。”司徒忽然说。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田野说。
“因为重复了。”司徒转身坐在椅子上,正色道,“不管是凶手,还是警察,侦探也包括在内。大家做一件事,一个案子,都是有目的性的。就像食人案,凶手杀人吃人,为的是满足自己;魏奕案的凶手,是为了掩盖真相。这是他们的作案动机。在作案手法上,凶手力求完美,希望创造一起完美犯罪。”
于是,司徒举了一个简单例子。对于一般的罪犯来说,什么才是完全脱罪?没有作案时间、有不可推翻的不在场证明;高智商罪犯呢?即便你掌握了他的作案手法、作案时间、却没有任何证据。他会笑着看你忙前忙后,累得像一条死狗,到了最后不得不承认,你没有证据将他绳之以法。但是有一点,不论普通罪犯还是高智商罪犯,他们都有个共通点。
“目的性。调查案件的过程就像是一座擂台,我们跟对手拼尽全力博弈。每一拳的目的都是为了打到对方。但有的时候,这种博弈关系也会发生奇妙的变化,这种时候,双方的关系更像是一对相互追逐的恋人。我们想要不断的了解对方,揣摩对方,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获取有利于自己的信息,并有效的利用这个讯息。”
方惠案本身就是一次对警方的挑衅,足够张狂、足够恶意。林岳山不是自作聪明的人,他是一个地地道道高智商的罪犯。那么,这种人会重复一个意义吗?司徒觉得不会,那样就降低了方惠案的格调。
司徒说的分析并不涉及案件线索,基本跟罪犯的行为心理有关系。但,不得不承认,在这间屋子里的人都被他说服了。林遥是最了解司徒的人,也是特案组最锋利的一把利刃。司徒的话音刚落,不待田野继续发问,他便说:“这个盒子的意义不是挑衅,我想,他是在转移我们的视线。”
司徒打了个响指,“没错。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我们其中最薄弱的一环受到威胁,我们会担心,会忌讳,会分出一部分力量保护我们的人。这不是一个小事,而是一个大工程。大家都有亲属,爹娘妻儿,情人恋人,想要让他们得到保护,我们就需要一个系统的周密的安排部署,不仅耗时还很耗力。如果要执行保护计划,可就不只是嫂子了。田野、胡苗、他们俩是独生子女,父母住在外地;永斌刚结婚,妻子一个人也住在外地;谭宁的母亲虽然跟他哥哥嫂子住在一起,算是安全,但他还有个四岁的侄子。如果要拟定保护计划,这些人都在范围之内。”
这样一来,本就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特案组必须要分出几个人去策划保护方案。
林遥试问:“组长,如果咱们启动保护计划。你会安排谁负责这事?”
葛东明想了想,说:“谭子和小唐。”
不知怎的,办公室里忽然没人言语了。大家都沉默着,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司徒拿出电话联系了叶慈。
叶慈还在朋友家帮忙,接到司徒的电话也不觉得意外。司徒问他究竟是什么事,叶慈才说:“还债。”
“人情债?”
“嗯。”
若是换了其他时候,司徒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次,他较真儿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叶慈还在道上混的时候欠下的人情债。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别管你饕餮再怎么牛逼,还是需要朋友帮助的。即便他不情愿。
对方跟叶慈的交情不错,而且也不是让他白做工。正儿八经的委托,合约、委托费一应俱全。人家要的结果很简单。饕餮,你得查清楚我侄女为什么自杀,如果是因为某人,你把这个人交给我,我是杀是剐都跟你没关系了。
“自杀案?”司徒狐疑地问。
“嗯。我朋友的侄女。自杀前没有任何征兆,我朋友认为她不可能自杀。所以找我查查。”
“你在哪?”
“我在h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