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她也在那里。”
“那又如何?这具身体早就属于你了,没有人可以夺走它。”他走近两步,定定瞧着女子清冷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需要下去。”
不待女子回答,他猛一挥袖,脚下青黑色地砖似玻璃般破碎,女子蓝色身影也跌入无数碎片中。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穿过重重云层,下落速度渐渐驱近,几乎可以看到彼此身影,一起现后轻轻落在街道上。
鹅毛般雪花大朵大朵飘落,十里长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坠落,个个做着自己的事情,咋一看去,与寻常人间繁华阶道一般无二。
可细细望去,行人脸色苍白如纸,更怪异的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悄无声息,包子铺毫无热气,卖糖葫芦的静静在街上走来走去,嘴巴一张一合,却只有无声的吆喝,买杏花的姑娘呆呆站在桥头,目光呆滞,穿过长长街道,不知看向何方。
风岫随手拦住一个买鞋的布衣青年,询问道:“小哥,请问这是哪儿,您要去哪儿?”
“小心!”
风白话音未落,风岫手掌与那人肩膀接触的地方升起一层白霜,冰霜迅速蔓延,风岫运功拍开路人,回冻住的半条胳膊。那卖鞋的青年却全身骤然冰封,如座冰雕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风白总觉心神不定,扫视一圈周遭,嘱咐道:“这镇子太过诡异,大家都别碰镇上的任何一人。”
好在那些人似乎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注意到外来的几人。
他们灵活地避开满大街的行人,沿着主街漫无目的地行走,所到之处皆安静得令人心慌,连雪落的声音都听不到。空气似结了冰,刺骨的寒冷传来,只觉得冻得连骨头都咯吱咯吱地响,却也无可奈何。
不知走了多久,隐隐传来女子的笑声,那笑声似银铃,阵阵清脆欢乐飘荡在古镇,说不出的诡秘。
“布一个这样大的结界,极耗灵力,如果不出意外,施法者必然也在这个结界里。”清瑶沉思道,她来蓬莱这些日子,进步最快的便是幻术结界相关方面了。
风岫赞许看了她一眼,叮嘱道:“大家小心,莫要惊扰了布结界之人。”
布结界之人,乃是这个结界的创世主,必然熟悉所有一草一木,占尽了天时地利。进入结界的人,若非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很难胜过结界之主。只是,布置这样的结界绝非等闲之人,更不容小觑。
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女子,与结界中的人完全不同,是结界之主的刻意为之,还是与他们一样闯入结界的人,还是本身就是结界之主?
几人边思索着边循着笑声寻去,他们跨过小河上的拱桥,沿着青石板路穿过几座牌坊,笑声也愈加清晰了。
月洞门内,一女子斜坐在梅花树上,一身鹅黄色衣服,似梅树上绽放的花瓣,冰肌玉骨,宛若一体。
她背靠着黝黑树干,正数着手中一枝梅花,口中低语呢喃:“回来,不回来,回来,不回来……”
这样每说完一句,便摘下一朵梅花,笑容明艳,眼底满是憧憬。若非在这个诡异的小镇,画面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似听到院外动静,她抬头,眼中满是错愕,随即涌出无限欣喜:“大师兄,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了七天七夜。”
她似蝴蝶跳下树枝,提着裙子奔向几人,最后停在风白身前,笑得眉眼弯弯,满脸欢喜地瞧着他。
这女子容貌与清影一模一样,清瑶与风岫几乎惊掉下巴,看看清影,又看看黄衣女子,再看看清影,又看看黄衣女子……
二人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鼻侧一颗小红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当事主清影冷冷抱剑站在一旁,面上无波无澜,似一切与她并无相关。
当事主风白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挠了挠头,暗自腹诽:“敢情又一个认错的。”
“大师兄玩笑了,你可是我的夫君,我怎会认错你?”黄衣女子半是委屈半是娇羞,嘟嘴抱怨道。
夫君?
清瑶眼睛瞪得似铜铃,风岫神色几变,清影继续抱臂冷眼旁观。
风白吓得脚下一个趔趄,一只手扶着月洞门勉强站稳身子,另一只手捂着半边脸解释道:“我知道自己生得好看,有些人争着认我当大师兄,我勉为其难地认了,可是姑娘,你能不能别顶着冰块美人那张脸喊我夫君,吓得我手脚都哆嗦……”
黄裳女子眼中水汽渐浓,撇了撇嘴……
这熟悉的动作……
清瑶忙踩了风白一脚,上前安福道:“小姐姐,我看着他长大,确实不是你们说的大师兄,您一定认错人了。”
不知哪里刺激到黄裳女子,她神色骤变,冷冷望着几人。
狂风乍起,吹皱了无形空气,梅花纷纷落,墙壁化飞灰,几人再次跌入无尽深渊。